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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estbelt600

中国橡胶的红色记忆(报告文学)……薛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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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2 21:27:00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们突然站住了,不吭气地看着陈崇炎。* B+ a4 M6 j, t! {* W6 ^0 O

7 L0 Q% k# a8 h1 _0 U% t  陈崇炎说:“要不我们先去景洪看看。以后也许一辈子也不能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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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说:“好呀!边疆呀边疆,你让我太苦了。”7 W1 {9 x# ?5 y. U; n3 l%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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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崇炎带他们到景洪农场玩了一天。他送他们过渡船时,遇到了检查不让过,他们要扣留湖南人。陈崇炎跟他们说,这是一批批准了回湖南的人,我是他们的支部书记,我负责护送他们。3 }6 ?" O& G5 O# Z; a# W

: i% E! m4 D+ i4 s6 U2 c  他们过了渡船,陈崇炎又给他们找到一个便宜店让他们睡觉。第二天早上,陈崇炎把身上所有的钱掏出来给他们,说路上用得着,我就不送你们了。早餐后你们赶快跑,我当没看见。5 T1 w* e: `6 K& n$ M0 T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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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突然问:“陈书记,我们会不会是逃兵?”, j9 p' M; o3 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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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崇炎说:“当然是逃兵。”1 u5 f3 P. p4 I* t: p6 e; _$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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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说,“我们也不想当逃兵呀!”; `  M5 Y2 P' t0 \$ i' Z

. Y+ A7 \8 t* ^' I7 B2 t  陈崇炎说:“你们怎么会想到当逃兵呢?湖南人不应该当逃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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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说:“可这日子怎么过下去?你看妻子也怀小孩了,我不能让我儿子生在这里挨饿。”# K4 \9 U+ A  z% a* L5 J4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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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崇炎说:“你们怎么会怕困难呢?想想毛主席带领部队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时过雪山、吃草皮。前追后堵,提着脑袋才打出一个新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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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说:“陈支书,你这个人蛮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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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崇炎说,“你说得对,我就是霸蛮。但和逃兵比,我是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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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说:“别说逃兵了。听了让我们觉得自己一点出息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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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Z; R9 D2 z1 h& C  陈崇炎:“对呀!要是你们回去了,湖南人怎么看你们。那就是天天把你们当逃兵看。”1 {8 ~. @, Z) Q

+ P/ N+ g/ A* i" |$ R# h  陈崇炎这么一说,他们一个个低下了头。; {$ {' ^1 t7 n#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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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无绝人之路啊!”陈崇炎说:“你看这里有这么肥沃的土地,我们创造呀!你看那些转业军人,他们在枪林弹雨中过来,又解甲屯垦边,不也是为了把边疆建设好吗?既然我们来了就不要走了,安下心来,好好干。干出一番事业才走也光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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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说:“我们不当逃兵了。”+ T" x! U% z  ~

2 a& H8 o- w) k6 j  陈崇炎说:“我们留下来干,干好了是为国家作贡献,但幸福日子是我们过。”" i0 v1 r, U3 m  r4 o4 b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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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说:“我们不跑也可以,但我们有四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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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K( _* K; N# c) R+ G. I% f/ G# K  陈崇炎说:“你们提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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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y8 ~9 Q0 Z: j7 X- }( ?  建安说:“第一,不打旷工。我们一起才只有十八元一个月,打了旷工就没钱了。”/ T$ Y4 L: ?' k6 ?

$ L5 k# O3 K9 K9 C  陈崇炎说:“不扣你们钱,不要顾虑。继续说。”/ s. a1 J9 w5 T. f& p

  j" @$ k9 ~4 c9 Q  建安说:“第二,不在大会上批判。”/ L, h' d) ~& H4 I% s$ I- Y$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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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崇炎说:“好。你们自觉回来,我不但不批评,还会表扬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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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 L- G% L9 E  建安说:“第三,不做逃犯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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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X! j) d* X7 f8 @1 c- u  陈崇炎说:“当然不当逃犯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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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W/ ]8 R+ K, Q5 {# e9 j  建安说:“第四,你要我们回去,你要对我们的吃饭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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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A+ T1 U, S) x$ P/ f+ K" S  陈崇炎说:“我当保你们前三条,第四条我们一起来解决。现在国家难,我们也难,一起努力吧!”$ k4 y0 Q1 J/ [+ g) D

0 V: q' m: t7 D7 k  建安说:“好。我们决定不走了,但要玩几天。”3 p" o0 w, H$ t

4 t  m) N! o4 V2 T# Y  陈崇炎说:“你们不跑了就是好样的,我带你们玩。”% w. H+ ^& M7 F! Z! i7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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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人只有看到了一些希望才有进一步向前的力量。人总是在希望中活着,未来怎样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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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2 21:27:32 | 显示全部楼层
陈崇炎带他们玩了两天回到一队时,发现队上有七个人腰上捆根绳子,插着砍刀。澜沧江两岸都是竹子,他们把竹子砍下来扎成竹排,竹排从大桥下漂到橄榄坝上岸。他们怕有人抓就砍了竹子做了个担架,四个人抬一个人,另外两个人背行李,像护送病人去医院。他们顺着电杆走,走了三百多公里路,走到昆明沾益火车站被农场一个领导发现了,他请他们回去。他们嘴上说同意,就把领导请到一个地方摆脱了。他们继续跑,这时一个人吃菠萝时没去毛,结果中了毒,全身发亮,他们把他送到卫生室准备走,卫生室打电话给农场,农场派车来接他们,问他们是留下还是回湖南,他们七个人又自觉地回到了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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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崇炎告诉我,有天半夜,队上又跑了15个人。一个老大妈一双小脚带着一个小儿子逃回去了,也不知怎么跑回去的。几天后,东风农场五作业区农业一队120个劳力跑掉40个。当年有个规定,凡是湖南人不准买车票。他们不买车票沿小路走,从景洪到思茅一百六十多公里。沿途就像个乞丐在公路上露宿。地委书记发现这种情况,发布命令:凡回湖南的湖南人,沿途让他们住的酒馆、接待所吃住不收钱,一律归国家结账。这办法又使一批人被接待所劝回农场,有一次,接待所一辆大货车送回农场30多个人。, q8 {+ E0 i3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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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崇炎老人说到这里老泪纵横。/ _. ^+ a( S( D! A3 X

4 j, ]. h% c. h' _  我的目光停在那里,思绪追溯50多年前的支边壮举到返湘风,我的心情变得非常复杂。我复杂的心情极像当年湖南支边的复杂心情。他们不想返湘,但他们难受。他们返湘,心有不甘。哪怕他们在和陈崇炎紧张的对峙中,他们也是一刻不停地喊:你让我们回去吧!他们回去没有错,为什么要设关口?是人啊!当时边疆是多么需要人啊!多么需要人开荒种上橡胶啊!当政府对沿途回去的人吃住不收钱时,我看出政府也不强迫他们了,政府也看到国家难边疆更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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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_& n/ ?2 t  陈崇炎老人告诉我,有几个是我让他们回去,结果他们回去后又回农场了。那些没有跑的人,我和区领导挨家挨户做工作。说你们来自毛主席故乡,湖南有着光荣革命传统。今天你们响应党的号召参加边疆建设。现在边疆的艰苦是暂时的,你们肩负着开发边疆、建设边疆的重任,希望大家克服困难留下来。我们上门后,一些准备离场的同志安下心来,但仍有个别人躲躲闪闪,一意孤行,继续返乡。我又苦心劝说,橡胶种好了,国家富强了,农场将来是楼上楼下,电话电灯。你看你们光着脚跑回湖南,以后我们种出橡胶了,我们穿着橡胶制造的胶鞋回家多光荣!9 P( [' J+ y7 k( _" j) |" {.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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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崇炎苦口婆心把大家的心说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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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说,我们听你的,陈支书,不走了,我们上山开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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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p2 B; y9 E6 x1 T, Q  这时我想,我们国家是多么需要这句,“陈支书,不走了,我们上山开荒。”开荒、开荒,是多么需要人来开啊!如果没有人坚持开荒,荒山不会自己长出橡胶,任何橡胶的梦想都只是纸上谈兵。如果没有人大量地开荒,橡胶满足不了国家的需求,那国计民生的大事也就成了一句空话。这时我想,在这个时候什么都不重要,只有人才是最重要的。留住了人也就是留住了橡胶事业。“人定胜天”用在急需橡胶事业上是多么地准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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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2 21:28:09 | 显示全部楼层
  下面是我从老人笔记本里记录的一段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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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全场九个生产队都在深山老林。纵深场区八十华里都是原始森林,铺天蔽日的深山老林将这里封锁得像“野国”一般。场区的房屋一半是竹篱、茅草,一半是稻草盖的。一遇雨屋内“滴嗒”不止。冷风袭来,凉气浸骨,全家人偎在一起相互取暖。一有人动摇,领导就上门做工作说:你就往好处想,这草房利索、快当、简陋、稀薄、通风、透光、温凉适体,虽然置身丛莽,有“野”的苦涩,但也不乏“野”的乐趣。住在野林之中,尚有山泉叮咚,小虫啾啾,百鸟歌唱,婉转动听,还有鲜花终年芬芳浓郁,田间散发出沁人心肺的稻香。这是湖南无法享受到的乐趣。你坐在竹篱草堂里,白天,金阳洒地,晚上,皓月当空,还嫌逍遥不够,你可去数数那满天星星和倾听大自然的交响乐——蛙声不断,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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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字里虽然没有惊人的举止,但在我看到了他们对祖国橡胶事业的胸襟,他们不为自己眼前的险恶环境担心,不为明天会发生什么,也不问明天还有不有东西吃,他们是在为一个民族和一个国家的未来担心和操心。9 C, U8 _: V! \5 ?2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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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中央农垦部的文件看到:) H+ \$ |+ t( H9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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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央批转农垦部党组关于动员青年6 E( m. r4 V' h& M! `

# L/ B) x; P2 N3 e9 a8 [  s3 G  参加边疆建设工作情况和今后意见的报告4 Q4 U  |, x# i' g

6 a2 f0 n# W! Z  u& H  中发「62」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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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边青壮年的巩固情况,各地不一,特别是近一两年来,变化很大。新疆和云南巩固下来的有百分之九十左右,吉林、黑龙江、广东三省也巩固下来百分之八十。辽宁、甘肃等省巩固情况不好,有半数以上返回原籍。宁夏自治区跑掉八万多人,占百分之八十以上。青海省逃跑和送回原籍的九万三千余人,占百分之九十五。据不完全统计,各省、区返籍的支边人员已达到四十余万人,约占迁移总人数的百分之三十左右。- F5 ~+ M, |) q3 [7 i

! P4 s; N: `, v; [; ~5 a( @  这是一份真实反应全国支边青壮年情况的文件,也是从这份文件,我看到新疆和云南巩固下的有百分之九十左右。# S# A* \( w6 M$ G0 ~/ {

! R. F4 e; H' }. ~% g! `  云南农垦总局局长、书记彭名川在回顾思茅、西双版纳垦区工作中写道:由于当时环境恶劣和“湖南要分田到户”的谣传,支边人员情绪波动,1961年底开始出现一部分离开垦区返乡。经地县和农场党委从各方面加强工作后,1962年返乡之风终于停止,湖南支边青壮年在西双版纳站住了脚,为以后橡胶基地建设提供了保证。湖南省领导也很重视来滇支边的工作,1960年后经常派慰问团来慰问支边职工,协助云南做好安置工作。特别是1961年11月23日,湖南省委书记、副省长谭余宝和民政厅长谢竹峰率领的湖南省支边慰问团103人到达昆明,他们带着湖南花鼓戏随即下到农场进行慰问演出。经过这些工作,不但稳住了支边的绝大多数职工,1965年至1966年,还从湖南倒流回西双版纳6000多人。对这些流回人员,除一部分根据两省协议送回湖南外,自治州又在州建筑公司,集体所有制农场安排了七八百人。1966年1月24日云南王宇辉与湖南代表赖伟雄签订《关于湖南人口流入云南省处理办法协议书》。据统计,从1965年至1967年7月,农场已收容湖南18个县的流入人口共12383人。  t% r& M* D' v1 O3 e+ z3 y.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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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写这段文字时,我像看到那一个个夜晚偷偷离去的身影,那一排排奔跑的脚印是歪歪斜斜的。他们逃跑的过程也是他们沉思的过程,他们从对这里不能承受到甘愿承受的一场自我斗争的转变过程。他们那奔跑的脚印又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一批人。+ R1 t& [5 f+ {;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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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回归是人和心的回归,是坚强意志的回归。农场又火热起来,农场组织的湖南花鼓戏《刘海砍樵》又在边疆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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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3 }! _% D3 X+ E2 f. L6 N  l, t' Q" ^  薛媛媛作品" ~: c1 w+ T8 t* s: Y

* P  M1 u2 n9 Z% B; }1 Q' M  第四章保卫边疆, \7 M6 d6 }. _' ~- N'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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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白纸绘图9 Z* K8 |) f# m2 p-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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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双版纳的勐腊县地处中国最南端,是西双版纳自治州以傣族为主26个民族聚居的边陲县城。从地图上看,它像巨人的手臂伸向蓝天,又酷似一只大雄鸡的两只脚。绿色的胶林像是镶嵌在西双版纳的绿宝石。南腊河沿绿宝石经热带雨林,穿苍茫老林,越膏腴平坝、山寨,逶迤中国、老挝、缅甸交界处,悠然汇入湄公河直奔印度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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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2 21:28:40 | 显示全部楼层
  南腊河在傣语里“南”为“水”,“腊”为“茶”,南腊河意为“茶水飘香”的河。相传,这里常年干旱,佛祖释迦牟尼巡游至此,当地傣族人把自己舍不得喝的茶水敬献佛祖解渴。佛祖感动,把剩下的茶水倒在这里,形成了这条河流。泼水节就是傣族怀念佛祖诞辰的日子,他们彼此把圣洁的水泼向亲朋,祈愿吉祥、平安。枕河而居的傣家,美丽的傣家姑娘从河边取河水烧茶煮饭,沐浴净身,倒水迎客。河两岸常常影影绰绰,如诗如画。傣家男人上山狩猎,下河捕鱼,耕田牧草,过着日作夜息的与世隔绝的生活,一直不为外人所了解。湖南人来了,南腊河和这里的生活逐渐为世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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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勐腊县以南腊河中的“腊”字命名,勐腊农场就以勐腊县县名命名。勐腊县的勐腊、勐满、勐棒、勐醒农场就像绿宝石上的四颗璀璨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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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1 l/ `. |! q: X  大林莽,走着挑“死角粮”的大军/ s5 p* E: n" q9 `' I5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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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勐腊农场那天上午,天飘着细雨,纷纷扬扬,边陲农场一片恬静、温和。勐腊农场的党委书记、场长黄志敏和勐腊农场分公司经理李祥明是湖南子弟第二代,他们坚守在这块土地上,在父辈开创的橡胶事业里再创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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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 b5 k' B% U; m4 t( {  农场宣传科科长高建文,这个在云南出生云南长大的湖南支边子弟。四十多岁,长得敦实,一幅圆脸,皮肤白净,他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问我:“在云南见过原始森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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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3 S4 L3 P6 c  我说:“我看到的都是明镜般的梯田和茫茫胶林,原始森林只在我采访老人的回忆中见过。”/ J" k5 ~) J$ g' v% G

7 J5 z. K. ?4 n# T) n1 v, S  高建文说:“带你去见原始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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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7 n( f" v' n  c  细雨弥漫着南腊河,车沿南腊河蜿蜒。雨过天晴,天空像刚洗过,湛蓝湛蓝,白云在蓝天飘荡,让人感觉刚沐浴出来的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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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建文告诉我,元朝初年,忽必烈遣大将步鲁合南征,滇池洱海一带的傣族迁移至现在的勐腊。那时候勐腊的土著是插满人,没有傣族,插满人和傣人在勐腊进行过长期的战争,最后插满人战败逃到老挝北部。元明清三代内,西双版纳土司和中央政府之间战争不断。一直到清朝乾隆年间,“云南普耳之十二土司输诚向内,编入版图”,西双版纳才算正式臣服,成为中国领土。7 e7 T/ Z7 c- T( H' ^5 i

) q1 ^6 R& }+ @% W- o7 j! [  这让我想起“寸土必争”的成语。2 V$ ~5 o$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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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上此起彼伏的战争大都为了土地。土地,历来成为战争的根源。一片土地可以是几代人的努力和几代人的战争。为了土地可以血肉横飞。一个民族是这样,一个国家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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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2 21:29:01 | 显示全部楼层
车一进补蛙,我眼前出现了一望无际的林海。高建文说:“这就是原始森林。”我走进去像是掉进一个绿色的深潭。土是红的,石头是红的。土上长着树,石头上也长着树,树上又长着树,黛玉色的千年古树,被密密麻麻的藤缠着,藤着树,树又缠着藤,缠得像一堵壁垒森严的墙。望天树,这棵在植物学里叫龙脑香科、闻名于世的高达八十米的乔木,像利剑一样刺向蓝天,我感到了真正的林中巨人和植物王国的风采,也倍感人的渺小。( x3 Z' h0 k& i

  E5 M0 ^: ?  y; I; a2 d0 {  “林中有香樟、楠木、铁力、苏铁、番龙眼等1000种珍稀植物。”高建文说,“以前就是这样的原始森林,后来开垦成现在你看到的梯田,我还是婴儿时,父亲把我放到箩筐背上山,我就在箩筐里看父母砍树开荒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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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当人们看到这样一片茫茫林海,看到1000多种珍稀植物,再看到变成明镜般的梯田和只有一种绿的胶林,人们一定会想这是对森林的破坏,这会造成水土流失,失去生态平衡。当人们在不了解人类不了解中国的情况下,人人都会这样想,我也曾这样想过。我是通过三次下农场采访才真正了解,什么是国家的迫切需要;什么是当务之急;什么叫国计民生、国家大事。当我看到西双版纳寸土寸地生长着橡胶树只有一种绿色时,我觉得这种绿色最强大,它是中国的百年梦,它代表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威严。然而,站在辩证法立场,当人类在索取一件重大的物质时,肯定有失去和破坏存在。这是自然规律,任何事物都是在失去和破坏中建立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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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s* c% @! |! n: U8 N  关于热带资源开发与保护产生过争论,我曾从一些权威资料查到:在开发与保护问题上讨论的焦点是“关于毁林种胶”、“以破坏原始森林和当地生态为代价”、“破坏了自然保护区”。从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争论了多年。社会在发展,人口在增长,需求在增加,完全保护自然状态是不可能的,分岐点在于生态学家认为自然现象是最完善的,只承认生态系统自动调节的生态内稳定现象,不承认人为改造建设生态对自然环境的作用。“真正的自然资源保护学家反对的应该是无计划的破坏生态和人类无规律的发展”。生态经济学家马世骏先生认为“生态建设寓于经济建设之中。”1979年6月中国农垦部、中国热带作物学会在海口召开了“热带资源开发利用讨论会”。同年12月,中国热作学会又在西双版纳召开了“热带作物现代化学术讨论会”。1980年中国科协又在湖南召开了“热带、亚热带丘林山地生态平衡学术讨论会”。经过长期的讨论和交流,逐步统一在保护与开发并重。在保护的前提下开发;对自然保护区的原始森林严加保护,可供发展的资源作到合理开发。在80年代后期至90年代,在山地资源利用中以橡胶树为代表的经济林开发具人工林生态效益,符合江泽民在中央人口资源环境工作座谈会上提出的总原则:“在保护中开发,在开发中保护”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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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2 21:29:26 | 显示全部楼层
权威讨论渐渐从我脑海隐去,林中出现一条鸡肠小道,弯弯曲曲延向森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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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建文告诉我,这是当年马帮走的道。原始森林没有路,只有马帮踩出来的鸡肠小道。当年湖南人去挑“死角粮”走的就是这条十分艰辛的马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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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X8 Q. u8 ~* ?2 T- L  “死角粮”?关于云南边疆挑“死角粮”已列入中央和云南农垦史,我看过当年一份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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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o! D5 e& {7 e1 H  1961年中共西双版纳景洪县委上报《关于湖南支边青壮年赴边疆后的情况报告》:全县支边人员发生离场返家和请假未归人。针对存在的问题,县委提出首先解决吃的问题。坚决贯彻省委对国营农场的经营方针,确保粮食、蔬菜、副食品自给;……由于农场发展迅速,人员骤增,造成供粮困难,景洪、勐腊两县国营农场派出职工千余人到粮食部门指定的余粮点挑“死角粮”,这些地方交通不便,路途达数十至百多公里,挑粮极为艰辛,路上病死了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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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8 r* L2 K5 w7 E! J  这个称边远地区粮食叫“死角粮”的事一直吸引着我。( A/ C  o* m" C; [& j/ x;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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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建文告诉我,在举世皆知的“困难时期”,勐腊这个仅有四万余人的小县,一下子猛增湖南支边一万多人,储备的公粮三个月就吃完了。粮食紧张成了这个县的最大威胁。当地傣族种的全是糯米谷,开始还有点糯米供应,时间长,糯米也供应不上。开荒没有粮食吃,成了国家一大忧患。为了鼓舞士气,稳定队伍,尽快把荒山开出来种上橡胶,国家一直在积极想办法筹粮。当县委了解到边远少数民族秋收后有就地囤粮习惯,经由县委出面,把少数民族的“死角粮”先拨些给农场以解燃眉之急。县委指标一下到各个农场,农场的各生产队积极组织队伍去边远地区挑“死角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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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j6 ?4 i; Q  我又问,挑粮的人就走这大莽林鸡肠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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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挑‘死角粮’的人钻进森林,沿着这鸡肠子道走,走着走着迷路了。在边疆最怕的就是迷路。当年勐醒农场一分场去挑‘死角粮’迷了路,多走了四十多公里。那一年挑‘死角粮’勐醒农场死了22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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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i1 m  g' J, t& b  我的眼睛又湿润了。! p% c! n% T% c3 x- y: e

4 l, a4 L& b, z& K# I$ b5 h  x$ g  回到勐腊农场,高建文带我见了一个人,颜祝彪。, a3 ]; j# W2 i* ]

# _9 }" t4 g0 Z, U( G) i  颜祝彪,勐腊农场宣传科干事,湖南支边子弟第二代。他们家族从湖南来云南已有76人在勐腊农场。他写过他父亲挑“死角粮”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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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2 21:29:47 | 显示全部楼层
“刚来云南,由于饥饿,瘴疠,一个星期光是勐腊农场就死了七个人。”颜祝彪说:“先给你讲个笑话,那时,职工工资低,从每月16元工资加到每月26元后十多年没加。一位上边领导来勐腊农场视察,问一个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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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q- z9 C* K; {4 x  “老大爷,你多大年纪啦?”% I3 }% I/ x0 h5 D8 J( g4 D2 D

) D8 t- u# i0 Z) M# ~# w  “26。”这位老大爷回答。8 A! C; }# X8 F. ?

# G% I: ?6 W; k; F  “你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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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A* m& k2 m5 Z6 y6 x9 C  “26。”* g7 T; T5 }. i* q6 F!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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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孙子呢?”! v4 M9 P& k  W

  M- R6 {3 M+ o# L3 A2 S  “26。”# G/ r, d* H* h6 q- e( Y-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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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工人一连说了三个“26”,引得旁人开口大笑。不过,大家都明白老工人说的是三代人的月工资都是26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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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P  w0 M+ a1 E4 B2 _  当年湖南人就是这样拿着微薄收入,种出中国一流的橡胶。颜祝彪下面的叙述让我更进一步看到了中国老百姓为橡胶的牺牲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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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1年9月的一天,颜祝彪一家人和队上人正在山头热火朝天地开着荒。队长跑来说:“同志们,好消息!好消息!国家给我们拨粮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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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饥饿中开荒的人们忽听国家送来了粮食,那张张面黄肌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眼睛一下子亮了。* P# x) f5 W+ G' U2 M4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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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说:“这是国家想方设法把偏僻地区的‘死角粮’拨给农场,作为濒临饥荒的救济,国家这是雪中送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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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个个倍受感动。( ~4 b; b+ c1 ^  W1 w8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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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又说:“这是救命的粮,我们要靠这粮渡过饥荒。我带队,挑选几个人跟我去挑粮。”, r$ j+ ~0 o- }: y" o4 V0 M

7 q3 k! v$ {0 ^3 q1 v8 Y9 G  队里通过反复挑选,选出易丰生、张新斋、邹仁开等8位20多岁青壮年去挑米。被队上挑上的青壮年感到无上光荣。他们积极做准备,有箩筐的用箩筐做米担子,没箩筐的就用裤子做米担子,把两个裤脚口捆绑,两条裤子做一头,四条裤子做一担,每个人身上装一袋干玉米。- R7 o5 D9 ?5 {6 g; T- t4 f

; O4 W! ]) u0 q  队长说:“我们是去勐伴寨挑米,有80多公里。每人腰上插一把砍刀,用于途中开路,抵挡野兽。”7 ]$ M8 W2 R  @7 n4 D8 x+ r+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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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蒙蒙亮,队长带他们朝勐伴出发,进入勐伴地区就是深山丛林,队长带他们钻进密林就没有路了。队长说:“这里路径复杂,我们沿着马帮小道往前走。”密林夹峙,抬头不见天日,每前进一步都要用刀砍开那些树藤,边砍边走,走得非常慢,看到山上有被豹子老虎吃剩的麂子、马鹿、野猪、野牛之类的动物尸骸,就走得更加小心。从密林出来已是晚上,只有满天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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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2 21:30:06 | 显示全部楼层
  明静的月亮透过树荫,大家借着月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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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仁开说:“肚子饿了,吃了东西再走。”- n  h! [: ?8 }2 E! L3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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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提吃东西则可,一提吃东西,大家的肚子就咕噜噜响,全身无力。* L" a" I) p( C" c0 i4 H7 W! R

1 X8 @; d, U/ G- D3 Q  队长说:“大家抓紧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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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坐在山泉边,嚼一口带的干玉米,喝一口山泉。5 h- J/ d, g# t- Y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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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吃完继续上路时,顿感腰酸腿痛,瞌睡也来了,有的只想解衣睡觉。1 _' {) c. w( i6 i* |; _: v% s

& U, S- q) X  U3 V8 E1 [+ G  队长说:“走、走、走!这里睡不得,山上有老虎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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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g" u, q- M! E6 _$ v/ y& A  在队长催促下,人在山林走摇摇晃晃,身体触及草丛,草丛产生晃动,旱蚂蟥立即从草丛出来,拼命地往他们脚上爬。他们拼命拍打,旱蚂蟥像橡皮糖粘贴身上,越拍打粘得越紧,他们脚上、身上被咬得鲜血淋淋,可大家继续往前走。$ M. B# m; F  Q& V/ U: {# c

- S3 a1 J) R& `7 y8 S  头上明月当空,莽林里却让人感到恐怖,奇形怪状的老树伸撑出乱七八糟的枝桠,狰狞可怖。森林深处偶尔有几声不知什么野兽发出的怪叫,叫得人毛骨悚然。到天亮时,前头终于出现一块开阔地。大家兴奋地说:“队长,我们到了。”4 j7 R4 j) [; z9 Q: K0 v% b1 U

) M" I7 [! J$ E- x; j+ V  怎么没有村寨,没有人家?队长说:“你看这里荒芜人烟,大家还要往前走,应该就在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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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大家只得又往前走。, X) |3 l" ]* c! i4 {! F# W  ^; m,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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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头又是密林,队长带头钻进密林,大家跟着他继续边砍边走,身上衣服被刺挂得一条条,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被刺得鲜血淋淋,但大家心里乐呵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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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密林中钻出来,易丰生发现了矮寨,说:“队长你看,那里有寨子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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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说,“那应该是勐伴寨子了。我们终于到了。”5 a7 ^3 J3 u6 L! c5 l/ W

, [3 I. L# a9 J. P  大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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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新斋说:“娘的,长成这么大,在湖南也走过七村八村都没这么远。”7 Z; X6 b" R1 X( T0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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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仁开说:“队长,让我撒一泡尿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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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看到粮食,呼唤跳跃。大家使劲往担子里装粮食。9 a. X+ _; @" i# h( c

3 m% }, m) f& u% q$ H/ A' W0 @8 [  队长说:“路途遥远,每人只能挑一百斤。装好了就赶快上路。”队长又对张新斋和邹仁开说:“你们留在寨子守粮食。”# F% h3 }# u. 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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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肩上挑着粮食,大家精神焕发,路上哼起了湖南花鼓戏。钻进密林时,天下起雨来。山高林密,路泥泞难行,大家走三步后退一步,时间就在无法估计地延长。这时,大家身上的干玉米没有了,望着肩上的粮食又舍不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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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b6 n# b" K  队长说:“大家要是边挑边吃,等粮挑到家,路上吃得也剩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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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2 21:30:26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家知道这是救命粮,家里靠这些粮食救命,队上靠这些粮食开荒。如果路上行程慢,粮食接不上,家里人可能会饿死。大家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迈得快了。' E$ X5 m; `) l' `) F2 Z

! r$ n1 V# H0 ^( g  尽管大家不吃粮食,可肚子饿,粮担挑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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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环顾四周,前不挨村,后不着店。怎么办?突然,易丰生喊:“队长,有希望了,山上有芭蕉!”% g0 m( H6 H1 z( y

0 T* |$ v3 m8 v6 k$ j6 O) t  一棵芭蕉树上挂着一长串青绿色芭蕉发出诱人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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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p$ H" i) A* r( ^  张新斋跑过去,凭他的蛮劲把芭蕉杆扭断扛到路旁,大家坐拢来本想饱餐一顿,结果吃得满口浆,味道是又苦又涩,又生又硬,难以咽下。后来才知道那是没有熟的野芭蕉,自然不好吃。大家默不作声地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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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连着下了几天,大家在雨里边走,肚子闹得更慌了,大家边走边眺望四周,希望侥幸得到食物充饥。蓦地发现公路两旁有熟了的苦黄金,野果子洒落得满地皆是,大家喜出望外,边走边吃。野果子吃得都走不动了,大家又发现傣族寨子的土里埋了死猪,大家偷偷挖出来,拖到山里放些盐烧煮了吃。* U4 K3 H1 l3 ~3 u+ i)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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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们在路上遇到死牛吃死牛,遇到死马吃死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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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过天晴,毒辣辣太阳升起,大家顶烈日,淌热汗,光脚板踩在暴烈的石头上,脚上的血泡不再是血泡,血泡破了成了老茧。老茧是从脚指头到脚后跟到脚面上。结茄的老茧用锉刀都无法锉平整。他们的样子:头上顶着火盆,中间压着担子,脚下踩着火球。想到肩上挑的是粮食,大家没有抱怨。难受时,大家就讲个笑话,哪个公公扒灰(公公与媳妇不正当关系)、哪个堂客(妻子)漂亮、哪个堂客会当家能干、那个堂客懒不爱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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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难受了就唱一句:盼哥盼得日头西,想姐想得血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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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6 @4 C2 n( ^  晚上,大家没有固定的地方睡觉,就睡在一个大树下,队长在大树旁烧一堆火。大家总是在朦胧睡意中听到队长喊,天亮了,起来、起来、起来!露水把被子打湿了,还像头猪呼呼睡。队长把大家一个个摇醒。大家爬起来的第一句话,队长,肚子又饿了。要是有雨的晚上,大家偷偷跑到少数民族屋檐下,或楼道去睡。行走一天,精疲力竭,但大家还不能完全睡觉。大家睡到粮担上面,以防米被人抢,在少数民族屋檐下或楼道里,六七个人长长短短躺在粮担上。, a& ^' @( C' V$ j  t(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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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的情景,人病了可以治好,粮被抢了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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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d% q6 i" E+ E% k6 H* G  粮比人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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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粮的人回到队里还不能休息,他们挑回队的是稻谷或苞谷子,队里没有打米机和磨面机,他们还得挑到附近傣族脚踏舂,舂出的米有沙子,吃时用水泡,把沙子沉到底下。米分到各家,如果家里有小孩,大人舍不得吃留给小孩吃。有些濒临绝境的家庭是饿死了大人救活了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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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领着人再去勐伴挑米时,谁也没有想到,留在那里守粮的邹仁开突发疾病,躺在那里人事不省,边防医生给他吃药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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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医说:“邹仁开处于奄奄一息,赶紧送县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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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2 21:30:49 | 显示全部楼层
 情况万分危急,时间就是生命。大家从山上砍竹子扎成担架,抬起邹仁开火速前进。6个人轮流换肩,一路上大风大雨一刻不停地跑,但终因路程遥远,没能留住他年仅30岁的生命。) ]$ D6 C* K" C( w: p. y1 T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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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祝彪说:“挑粮要是遇到河水深时,大家砍竹子扎成一个排,粮放上排渡过去。要是河水不深,大家把米担顶到头上走过去。其实这样是最危险的。橄榄坝农场四分场一队的湖南支边汤正爱,他带领职工到勐罕区曼炳寨挑粮。曼炳寨位于澜沧江南岸,从四分场到曼炳寨无路,只有渡江到曼岗井,再沿澜沧江到曼炳寨对岸,然后渡江到曼炳寨。那天下雨,他们喊对岸的船来接却无人答应。眼看挑粮告吹,老汤考虑生产队100多人等着谷子舂米做饭,他冒险渡江,游到江中心遇水流汹涌,一个大浪把他卷走了,最后连尸体都未找到。就算挑粮的人安全走过河,从河里出来的人也容易感冒。如果在路上犯感冒,再加上长途跋涉饥寒交迫,人就很容易倒下。勐捧农场六分场九队的湖南支边彭昌盛,在挑粮的路上患了感冒,但他咬牙坚持把粮背回队才倒下,只一天,这个身高1米8的硬汉子就离开了大家。离开时他还说了句:“我终于把粮挑回来了,我没有误队里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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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g& y. t/ n0 O) M  我的眼泪又流出来了。8 O, v3 e- D  G; u9 j- T# d! Z

1 I% i$ t9 H: O8 r' C5 H  我的泪水是为无数面对险恶环境不断坚守、挣扎、牺牲的支边人而流出来的。我在为中国人感慨,感慨他们独一无二的承受能力,感慨我们这个不屈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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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2 h0 I; V- @7 |  H3 ]  泪眼朦胧中,我仿佛看到了那个长长的挑粮队,看到了那为了开荒时能吃到一口粮食而付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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