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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2 05:2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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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汽车抵达漫湾,在电站大桥上停下。秋林看见一小队武警围上来,骤然感到紧张。从昆明下来时,汽车只在河底岗接受过一次例行检查,现在显然是突击检查。车上其他乘客司空见惯,纷纷下车,依涛也推着秋林走下车来,走到桥边,两人并肩站着。 " C) q K {4 h: ~
- x% c0 a) A, S7 ^+ o4 x. V! E% Z 天色已经很阴暗,无量山腰蒙着一片白雾,中间数点灯光闪耀着,空气中弥漫着丝丝水汽,使人感到清爽。秋林嗅着从依涛身上笼罩过来的处子幽香,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事,冲动地拉起她的左手。她抬头瞄了瞄,任他紧紧地握着,感到从未体验过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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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 q! h- P4 O4 { 不久,人们开始上车,两人落到了最后。刚跨进车门,秋林就听到车厢后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快跑!”紧接着,一名年轻男子擦身而过,跳下了汽车。年轻男子马上被武警摁在地上。随后,秋林看到一位年轻女子被另外两名武警从车厢后面押出来,她竭力挣扎着,披头散发,前襟敝开,露出雪白的胸乳,他感到心脏怦怦怦地狂跳起来。他走回座位,还没坐下,又看到两名武警走上车来。 6 R0 \: d5 {3 Q2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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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袋子是谁的?”武警指着对面座位底下的编织袋问道。 - S, @* d6 w- {5 f8 q+ q; o$ s
0 P- l% D" j; _9 {; U 秋林知道编织袋是谁的。在前一站,他看着它的主人把它提上车,然后很随便地扔到座位下面。那人已届中年,高瘦个子,穿着一套灰扑扑的中山装,背着一个黄挎包。他断定那人是一个地道农民。他看出那人的手掌,包括手指侧面都布满老茧和深暗的裂痕;只有真正的农民才会有这样一双手,是没法伪装的。此刻,他张见那位中年农民站在车门旁边,瑟缩着,眼中露出极度的惊恐。 % d$ m) }1 ^. c$ z
. ^. V+ p; g' G0 _ 武警可能也知道袋子的主人,问过一次后,便直接走到中年农民身边,命令他拿出身份证。农民抖抖索索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份皱巴巴的身份证明,递给靠得最近的那名武警,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 w1 E. _& P" X w o4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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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几件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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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这个包包!”农民把黄挎包紧紧地抱在胸前,象抱着他的生命一样,控制不住地哀声叫道。 1 o p# |) ?# ?
7 | A: G+ m4 m “混帐!”两名武警同时怒吼着,冲上去架起他,拖出了车门。 7 q( k2 l5 [1 `, g3 V1 }
. u! G. t$ y# N4 k Z' @ ?. \2 } “我只有这个包包!唉哟!我只有这个包包!唉哟!”车下传来农民的惨叫。 7 Z* r, a( d0 f% p+ \
6 m, \& @# ]) ^; u 秋林莫名其妙地感到冲动,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随后,他把两只脚死死地钉在车厢底板上,紧握双拳,不断警告自己:只要跨出一步,就不可收拾了。他想起了多年前发生的一件事:那天他从学校回家,在过轮渡时,船上一个中年女人因为一个年轻姑娘没有买船票,在百般侮骂那位可怜的女孩子之后,恶毒地撕开了她的衬衣,扯下了她的乳罩.当时,他也象现在一样竭力忍着,然后一步冲过去,眨眼间就看到中年女人飞入河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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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次是完全不同的啊,这一步无论如何也不能跨出去呢,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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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武警走上车,提走了编织袋。几个乘客好奇地跟下车去。吵闹声向检查站方向远去,依稀还能听见农民的嘶声哀叫,车厢里却出奇地安静.秋林坐下来,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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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看热闹的人回来了,告诉身边的同伴,私带毒品的一共有四个人,一个小伙子在检查刚开始时就从山上逃走了;武警从他们的行李中搜出了十公斤海洛因;根据初步审讯,毒枭是在前一站交的货,被抓的都是临时雇请的本地人,他们约定到昆明后再把货交还。人们猜测着三个人的命运;根据现行法律,贩卖毒品五十克以上就可判死刑…… 3 ]/ O0 ^" Z9 _$ u0 H$ j* |; I)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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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启动了,驰出大桥,开始爬坡,车速很缓慢,车厢似乎不堪重负地颤抖着,两盏顶灯熄灭了,可以看清车前被黑暗压缩得很短的前灯光柱。旅客们激动的心情逐渐平复,最初还可以听到一两个人小声交谈,不久,车厢内便完全静了下来。刚才的事情象一颗石子,被扔进平静的湖心,激起层层涟绮,但很快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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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林继续抽着烟。一路上,为了顾到依涛,他一直控制着少抽,现在却忍不住一支接一支地抽着。依涛默默地坐着,望着他在烟头微弱的光芒中匆明匆暗的脸。刚才三个人被抓的情形并没有对她产生多大的影响,秋林的举动却使她久久不能平静。在秋林蓦地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他对弱者的强烈同情和一种不可遏止的力量,甚至清晰地感到那种力量在他岩石一样挺立的身体内奔涌。她担心他控制不住,但是,他控制住了,使她同样清晰地感觉到另外一种强大的力量.现在,这两种力量源源不遏地注入她的心灵,和老族长的预言交织在一起,盘旋着,激荡着,终于汇集成一股洪流,奔涌着冲向她心中由猜忌、犹疑、和对未来的恐惧构筑的堤防,它轰地一声垮了,瞬间,她觉得整个身心都颤栗起来。显然,他是那种可以建设一切,也可以摧毁一切的男人。她明白,她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 `2 h) K, e# s$ M6 O+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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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从沉思中挣扎出来,扔掉烟头,侧过脸,正好看到依涛的眼睛,象两颗宝石在黑暗中熠熠闪光.他蓦然感到一种怜惜之情从心头升起。他坚定地伸出手臂,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5 a" w1 l2 M' ~4 v! w; d
, H; p& C: r# ?% X* y: _ “想亲,你就亲一下吧!”依涛小声呢喃着。 / A6 K L. ?- l* w; U' h3 I
5 [1 z! \# G3 l/ s) d5 w 听到她象是从远古发出的呼唤,脑际突然响起《野花》①荡气回肠的旋律,他感到全身的血液奔腾起来。他轻轻地用嘴唇触了触她圆润的前额,然后颤抖着吻向她滚烫的嘴唇。她本能地抬起手臂搂住他的脖颈,腰杆挺直,热烈地回吻着。当他的手自然地掩向她高挺的胸脯时,她清醒过来,坚决地抓住它,缓缓地压到大腿上。秋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也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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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黑暗中紧紧地依偎着。偶尔,迎面而来的车灯照亮彼此的脸。他们默默看看对方,心中充满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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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9 x( S8 w. | “你会到学校来看我,是吗?”依涛小声问道。 : |9 i/ z, n& s" f.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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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会找你!……但不是现在。也许要过一段时间。……你愿意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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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呢?” ; B; ]; U- o/ `
, x# w& @7 Y/ r: c( u1 {# \ 作者注:《野花》为理查德•;克莱斯曼的钢琴名曲。 7 n8 g, o S0 x# z$ u, ^
秋林走后,云彪就独自捱着日子。他每天九点钟左右起床,洗漱后到大街上随便找一家馆子,胡乱用些早点,然后在大街上逛一逛,偶尔去法院宾馆门前打几盘桌球。也玩得不开心.那儿经常聚集着一帮小地痞,滋事生非,他知道他惹不起,只好避开。临近中午,太阳照例火辣起来,他不吃午饭,回宾馆蒙头大睡。 , }/ V; I' d6 c: y* q2 C9 N
) N. L+ z0 v) a% r8 A 最难过的时间要数傍晚。金总还在的时候,他的生活从此逐步进入高潮,在金总走后,和秋林一起在大街上走一走,在路边吼几首歌,找姑娘们调调口味,也还混得过去。现在不行了,吃过晚餐,他不得不早早地回来宾馆,闷着头打开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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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非舍不得花钱,也不是没钱花、秋林走时只给他留了点生活费,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钱一直还勒在腰带里,很少动过。他只是觉得独自一人在外,还是谨慎一些为妙。可是,谨慎也给他带来了生理上的寂寞,毫不留情地折磨着他。尤其是在电视机显出雪花点之后,躺在床上,瞪着空荡荡的房顶,过去和他上过床的女人的躯体就会从脑海里凸现出来……每到这种时候,他还不得不尽可能克制。他记得在杂志上看过,这种方式很伤身体。近来,他确实感到身体有些异常,无端地冒虚汗,四肢乏力。他长期做体力活,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现在成天闲着反而体虚,使他感到恐慌。 + M, m9 A3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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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想到秋林。在已经过去的一个多月时间里,秋林始终能控制自己,面对诱惑心如止水。谈到这事儿,秋林宣称他是练武之人,性欲自然淡漠些,象霍元甲一样。对秋林的这种说法他很怀疑。他模糊地意识到,那个家伙似乎掌握了某种技巧,看看书,打打坐,或者干脆散步,反而成天乐呵呵的。他非常羡慕,却很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他的书读得太少了。 " |$ H+ ?" N9 [8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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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初中后,他也曾有过发愤读书的想法。这是农村孩子唯一的出路啊。可不知怎么回事,自从老师安排一名女生同桌后,他就再也没心思听老师讲课了。他总忍不住想方设法撩她,蹬她的课桌,扯她的小辫子,搜肠刮肚找些美丽的辞句给她写纸条,非要惹她生气不可。他喜欢看她生气时的模样。不久,学校就在师生大会上宣布了对他处分决定,丢尽了他的面子,使他觉着再也没法呆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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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学校后,他先是和村里的小地痞混了一段时间,到父母觉得该给他娶媳妇时,他就结了婚,然后担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他一直没想过做生意。并非不想发财。实际上,看到村里那些做竹器加工或小买卖的人盖起了大楼房,骑上了摩托车,他也怦然心动。但是,有件事却让他放心不下。刚结婚时,算命先生路过村子,在看过他老婆的相之后把他拉到旁边悄悄对他说,他老婆面带桃花,鼻根犯煞,容易有外遇,必须小心防范。他不敢想象那种事情落到他头上后的情形,因此不敢动离家的念头,打定主意守着穷日子和男人的尊严。可心高气傲的老婆却不让他守,在无数次吵吵打打之后,她明确提出,要么他去找大哥帮忙,要么让她外出打工。他明白她嘴里说的”打工”是怎么回事。村子里不少大楼房就是靠年轻女人”打工”挣来的。一个没文化的农村女人,哪能找到那种收入高得离谱的工打呢?还不是去上别的男人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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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法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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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y7 B. r* V8 P2 e! h% C Z/ @ 来云南后,他和秋林明争暗斗了几个回合,每次都让那个教书匠占了上风。尽管竭力装出不以为然的样子,和金总一样,他私下里却不得不承认,那个家伙能言善辩,左右逢缘,占尽了便宜。他想在女人方面盖过他,但是他知道,在这方面他也没讨到光彩;秋林用伪装的斯文赢得了女人的欢心,而他却只能用钱买到她们的肉体,尽管确实喜欢,却不免感到不足。要是能遇到一个既美丽又不花钱的女人该多好啊!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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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上午,云彪象往常一样在街上逛着,意外地发现郭晓燕在对面马路上踽踽独行,顿觉眼前一亮.他迟疑了半晌,然后慢慢地凑上前去。 $ U- h; t/ X& I8 ?& |
+ B% V0 J" P/ P" o3 Y 郭经理年过三十,中等个头,着一套傣家服装,衬托得原本玲珑剔透的身材更加惹火;最普通的圆脸庞,时常涂抹着一种特殊的清凉膏,看上去既显得娇嫩又别具风情;腰和腿比起来显得长了些,但并不特别显眼,摇摆起来时反而更具诱惑力。她是本地县城人,在高中阶段因卷入一个学生政治团体被开除,从此走上社会,在大街小巷混成了大姐大。两、三年前,她听说小镇被开辟为本地唯一的开放口岸,突然间福至心灵,觉着到了做点正经事业的时候了。她逼着父母拿出多年的积蓄,独自跑到小镇开了一家卡拉OK。歌厅很是红火了一阵子,为她赚进了一大笔钱。后来边贸退潮了,往昔热闹的小镇也冷清了,她见好就收,用赚来的钱注册了现在这家贸易货栈,做一点农副产品生意。她是一个赌徒,过去没钱时小赌,现在大赌,当初在政治方面的叛逆精神现在全部化成了赌博的激情。可惜,她的赌运似乎一直没好过,几乎逢赌必输。好在赚钱的机会总是有的,现在橡胶涨价了,货源显得很紧张,许多外地的老朋友打来电话,要她想办法控制货源,越多越好。于是,她把在小镇的、包括农场的关系全部调动起来,却始终插不进去。近段她时常找景刹,指望从他那里撕开缺口。她向他暗示,事成之后一定不会亏待他.但是,那只老狐狸竟然对她特意杵到他面前的丰满胸脯无动于衷,使她感到既愤怒又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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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U/ z, R) t7 h3 i/ o; _ 她和云彪三人在缅甸勐戌赌场见过面,以后常在一起跳舞。生意人嘛。另外,她的一个小姐妹在”月亮城宾馆”当服务员,时常对她提及他们的情况。她由此得知,他们也是做橡胶生意的。她早就看出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个好色之徒,但是,她没想到这对她有什么用处。她没有理睬他的挑逗;她确实需要男人,但她不需要一个毫无用处的男人。前些天,那位小姐妹到货栈来看她,无意中谈到这三个人是凭云彪的关系打进来的,她就留了心,这两天,她一直盘算着如何避开那两个精明得多的家伙,抓住他。现在云彪告诉她,其它两个人都走了,使她感到天遂人愿,时机到了。她迅速拿出主意,邀请云彪到货栈去坐。她风情万种地瞟了他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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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彪瞅着面前的女人,不一会,便觉得读懂了她的心意。几个月前,他还是一个憨实的农民,这段时间从金总那里学会了看女人。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虽然身份高一些,和那些跟他上过床的女人不同。”但是,在一个真正男人眼里,她也仅仅是一个女人。”他不无轻蔑地想起了金总这句至理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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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为了谨慎起见,他含糊地拒绝了她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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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b$ w! o6 Z9 B, x 第二天,他又在同样的地方遇上了她。第三天也是如此。到第四天,当她再次邀请他去做客时,他觉得再也没有理由怀疑她的诚意了,便爽快地答应了她。 ) Y% r* ~! [1 w8 h3 Z( M0 T( u
他们一起背着阳光向烟草公司方向走去。路过供销社时,郭经理说要买点东西。在南货部,她要了两、三听饮料和一些小食品,随后绕到针锦部,请售货员拿出几款钩花女内裤,精挑细选着。云彪站在旁边,看着她圆润洁白的纤手把精致的裤衩翻过来覆过去,觉着自己迅速膨胀起来。他警惕地向四周瞄了瞄,侧过身子,避开女售货员的视线,然后从裤兜里掏出香烟,点燃后猛吸了几口。 7 P- W3 ]5 b6 ^/ @8 X
! s/ F* W& N3 T( a6 m 郭经理挑好了,叫售货员包起来。付完帐,她回头看了看他的眼睛,然后好笑地把目光慢慢地移向他的下部。他知道她发现了他的秘密,脸臊得通红。可是,她只是宽容地笑了笑,然后带头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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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i8 v, {! L2 h# O2 s2 S 快到烟草招待所时,他们向左拐进了一条小巷。巷子左右两边都是新建的民居,一色的红砖瓦房,有两、三家在前墙上贴了瓷砖,格外醒目。明媚的阳光沿着左边的房顶直切下来,把门楣留在浓重的荫影之中,和右边的形成强烈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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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栈仅三间平房,带一个用红砖砌起来的院子;墙角堆着一些粗大的圆木,无人问津,周围长满野花野草,给人一种荒芜的感觉。云彪最初以为货栈一定大得不得了,心里有点虚,进去后感觉踏实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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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Z) }* n7 Q; B; G. E “今天休息,刘大姐回县城去了。”郭经理带他到办公室看了看,然后建议去房里坐。”那儿更舒服些。” 6 J, u3 l4 M/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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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陈设也很简单:两张单人床,一张办公桌,两把老式靠背椅,墙面上贴着两、三张明星照片。但整个房间收拾得很整洁,充盈着女人的生活气息。郭经理安排云彪坐下,给他沏好茶,也坐了下来。两人闲聊了几句,郭经理突然站起来说,刚走完路,太热了,要换一下衣服。说完,她径直从床头拿起一套衣服,连同刚买来的裤衩,在墙角拉上一小幅布帘,钻了进去。 : W8 Y. o$ k/ U1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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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彪起初觉得突兀,但很快就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幅小得不能再小的布帘上。上面,园润的肩背对着他;下面,可以看到裸露的腿弯。她动作很慢,好象不是在穿衣服,而是在察看或者抚摸。一会儿,她调整了一下身体姿势,往墙里靠。云彪一眼就看到了他渴望看到的东西,一颗心顿时发了疯似的跳荡起来。他顾不上多想,两步就跨了过去,隔着布帘搂住了那段柔软的腰肢。 . C! w$ b' b0 Q4 m6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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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啪!”片刻间,云彪感到怀里温暖的胴体猛地一挣,紧接着就听到了郭经理的怒吼和一记清脆的耳光,他懵里懵懂地摸了摸脸,眼前仍是一片白光。”我——”他茫然地望着叉着腿双手抱在胸前的郭经理,喃喃自语道。 8 V0 c. [! J w J- d+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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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经理盯着眼前男人看了一会,抖开衬衣穿上,套上筒裙,然后沉着脸打开了房门。 8 n# C# o! S: f6 t! G; O%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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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到那里去?”云彪马上想到了一件一直暗暗担心着的事,惊恐地喊道。 : }+ m* W& @2 E# t* r0 J
- t. i- Q8 k4 X1 [" n “你说,在发生了刚才那件事之后,我应该去什么地方呢?”郭经理停下来,回头反问道。 % p: E; k9 @% ]) V8 A4 \ A; U
4 c/ j. R v7 K% K" s) n' n 云彪一颗心变得象铅一样沉重,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对不起!请你放过我吧!”他哀声恳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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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骨头!”郭经理砰地一声关上房门,走回云彪跟前问道,”你说这件事怎么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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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吧。我听您的。” , z! ^4 P' c4 M4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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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林,还是把合同卖给郭经理吧!我保证能签到第二份合同。”早餐后,云彪单独去外面转了一圈,进门后便急不可耐地对秋林说。 8 s s: T4 u3 y8 z& B(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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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秋林从昆明回来后,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提起这件事了。上次郭经理没有为难他,只是让他写了一份检讨书,象对待一名做了错事的学生一样。他起初暗暗觉得好笑,后来却隐约意识到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他想说服她放弃这张废纸,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临走前,她态度很和善,甚至很温柔地对他说道:”你放心!我没其它意思。你也太不懂得尊重女人了。你好好想想吧。” . k( ?/ R# v0 d0 W0 t
! q/ G5 ?6 g2 Y& \) F8 c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有一会儿,他觉得这个女人爱上了他,而他太鲁莽,伤了她的尊严。他对自己说,她是一个真正的良家妇女,你却象对待娼妓一样对待她,难怪她会生气呢。但是,另一会儿他又觉得郭经理此举似乎埋伏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可他想来想去,却没想清这个阴谋会是什么,只好放弃。不久前,郭经理终于打出了底牌,要他把合同让给她。她答应给他四万,他盘算了许久,只向秋林报了三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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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j% N# @+ H9 u# d3 P* Y “云彪,这件事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吗?我们不能那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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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5 D. B) I/ ]+ ]2 k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这样做。拿到这笔钱,万一签不到合同,我们也能光光彩彩地回家了。” 9 B* x' H4 |' {2 x
+ z7 W: `4 ^+ J5 c$ f “每人一万?是够光彩的。可以后呢?守在家里吃老米饭?你应该清楚,现在很多人都在盯着我们,只要稍微露出破绽,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我们就再也插不进来了。” W% U; v9 z3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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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那么多。” & ^6 s) ]8 L. d, K% j7 E' \
9 Y) j' K9 [8 V+ l0 S( | “可我得管。这是一个难得的机遇,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毁掉它。”秋林冲动地从床上站起来,边说边冲坐在对面床上的云彪挥动着手臂,义正词严地教训道。 o! Y! D* B B, z: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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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凭什么管?合同是你订的吗?你们兄弟俩的资金呢?”云彪象是换了一颗脑袋似的,居然振振有词地接连问道。 8 [) f# K; ~4 v, O7 K$ N: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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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既然参与进来了,自然就有权利管。”他有意避开资金问题,口气却明显软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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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日的,你拿不拿出来?”云彪涨红了脸,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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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梦去吧。笨蛋!”秋林硬碰硬地回敬道。其实合同在文强身上,他不想把麻烦推给文强。 ( b# ], r. k' A
% j3 L& d& [, }, [; u( } “娘希皮!你太欺负人了!” % ]) p. Z$ R9 C: B# G
7 l0 |1 t l9 w, ~& y! f 话音刚落,云彪便猛冲过来,把毫无防范的秋林扑翻在床上。两人翻来覆去地撕扭着,剧烈地喘着气,一忽儿,云彪呛咳起来,秋林意识到自己的双手牢牢地卡在他脖子上,吃了一惊,猛然忪开,头脑也随即冷静下来。他用一个”解手”①解脱出来,迅速把云彪掀翻在地上。云彪喘了几口气,突然从腰里掏出一把户撤刀,迅速扔掉刀鞘,高高地举过了头顶,目光中闪烁着恐惧的神色。 ! P- g+ d$ e) w8 c/ W"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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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干什么?”秋林怔住了,随即清醒过来,怒声吼道。凭借这声怒吼,他把全部心神提聚起来,迅速作好了搏击的准备。 & {% f4 @, V$ ~-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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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房间里一直回响着那声怒吼的余音。 8 ]7 ~& ~+ [0 H0 J6 _' k
- |# S, L8 ^0 X4 { 云彪被镇住了,他茫然地望着秋林,好象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似的。过了一会儿,他把右手放下来,垂头丧气地看了看刀子,然后把它插进了刀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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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S7 r: \, Y: o. B" p; k! v. g" P e! q “云彪,你有什么难处就说嘛,我们一起商量解决,兄弟间何必闹得动刀子呢。”怒气平复后,秋林递给云彪一支香烟,用关切地语调说道。 ! u R$ a6 _) A3 ~0 v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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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 X# a. u5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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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云彪想通了,向秋林说明了情况。他讲得不甚详细,但是秋林想象得到其中的妙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他又后悔了。事情很明显,郭经理乘他不在设计这个”笼子”,套牢了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云彪,在这出闹剧中,云彪扮演的是受害者的角色,他应该设法帮他,而不是滥加嘲笑。同伙如同命嘛。但是他又不能不恼怒。他想象得到云彪内心的恐惧,也知道这是一个连环套:走了第一步,就由不得你不走第二步——卷铺盖滚蛋。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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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X( @& f: r: n6 b 他考虑让云彪离开小镇,其余问题由他来解决。紧接着他自然就想到了,对他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天赐良机:云彪为自己铺就了一条不归之路。不错,他不想过河拆桥。但是,要是对方在过河前就自己把桥拆了,难道他还得在对方再次想起要过河时帮对方把桥搭起来不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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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①”解手”,中国武术动作名称。 6 w8 ~/ W! G6 B! i& W) e8 l
秋林想起了在昆明和云峰见面的情景.当时潘局长还在省委党校学习,建议他住省委办公厅招待所,那儿实惠,方便,安全,也方便他周未过来一起玩。他正想找机会接近这座靠山,自然乐意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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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周未,潘局长打来电话,约好了碰头地点。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会面了。刚来云南时,他专程拜会过这位来自家乡的领导。潘局长四十多岁,一米七二左右的个头;腰圆背阔;面部轮廓稍嫌猛悍,明显属于那种”霸得蛮”①的角色,却不乏政治家的机敏和圆熟。他琢磨这位新朋友的相貌,觉得他的目光有点”出而不入”,隐约感到他的政治生涯会有一番起落。 " a* T8 W8 O) f) g9 T
) D* ^) b3 E+ X. \4 F/ o% m# N | 下午三点钟,他早早出门,在火车站附近找到了锦华大酒店。时间还早,他在附近街道上随意游逛起来。四点半钟,他返回酒店,乘电梯上了顶楼,在转盘餐厅里坐下。餐厅中间部分是调理室,外缘摆放着两圈简易餐座;四周除了一米来高的不锈钢墙外,墙体和盘顶之间全空着,便于食客浏览全城景色。他点了一杯糯香茶,随着餐厅缓慢地旋转边浏览边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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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潘局长来了。他带来了一位买单的朋友——落座后,在介绍秋林认识他的同伴时爽快地说道。朋友叫罗可文,是省民族学院教授,最近被提拔为后勤处副处长。在交换名片时,秋林认真看了看对方,觉得罗教授在干练中确实透出几分学者风度,不由得肃然起敬。 2 D( X! X. c5 U0 `1 |) L3 f6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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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局长和罗处长都要了咖啡。三人随意聊着.他们文化层次相差不大,而且都见过世面,有足够的话题可聊,气氛很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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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3 X( T* Z8 r “前苏联是现代史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可转眼间就土崩瓦解了。小林,你觉得根源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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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f& m7 ]8 m0 t2 e; E+ H 刚才三人正在谈论昆明的文化氛围,秋林对昆明的室外青铜装饰倍加赞赏。他说道:”昆明象是一位美丽而端庄的导游,吸引着人们对传统文化的关注。长沙呢?长沙满街都是以西方神话题材的石膏半裸浮雕,更象是一个躺在祖宗遗产上做着与外国娘们交媾美梦的花花公子。相形之下,我更喜欢昆明.”他俏皮的比喻使大家开怀大笑起来。现在,潘局长出其不意地把话题转到政治方面。他解释说,现在党校正在讨论这个问题,他想听听开放的家乡人的看法。 4 D" c* R5 {; M& k) M
! ]; O v( u0 I" C “我只领了小车执照,您却逼着我开飞机。对这个问题,我的感觉就是这样。”他感受到了潘局长他乡遇故知的感情,有点感动,但是,他觉得这个问题很敏感,本能地推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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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B1 @ a/ w7 y) k# Z, M 潘局长和罗处长交换了一下眼色,说道:”朋友之间闲聊,你不要有顾忌。” # L Y6 p# V, |- E' A- Y: F!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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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领导不耻下问,我也就不忌讳在关公面前耍一回大刀了.”秋林谦虚地来了一段开场白,然后接着说道:”前苏联当然是被帝国主义势力压垮的,但我认为,这还不是它盛极而衰的深层因由。” 8 H: h9 l- |- k: u* Q, D
# T, r6 g# T% O “愿闻其详。”罗处长插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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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J5 W# M. w! ~: B7 I. a1 X “我的看法很简单:马克思认为,社会主义革命的发生与胜利必须具备一个基本前提:资本主义发展到最高阶段——帝国主义阶段。实际情况,却是社会主义革命发生在相对落后的国家。社会主义诞生后,迫切需要襁褓,而不是”刀枪”,可”刀枪”原本就一直存在着,显然,社会主义为自己选择了一个不合适的生辰。前苏联的不幸就在于,它是这股新生力量的老大,无法拒绝首先承受”刀枪”的命运,而苏共在二战后被迫选择发展重工业和军事工业,忽视了民生,从而使苏共日渐远离其赖以产生和发展的基础——人民,埋下了最早的祸根。” 3 I+ M/ r+ u5 F! X8 Y) Y; r
1 p# N U: c2 |9 @ “那么,你认为,在前苏联倒台后,世界将会呈现何种格局呢?”潘局长显得有点急切地问道. 1 s- O. I, i. K9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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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极化格局.”他想了想,狡黠地答道。 # N9 [% `( J7 D0 O
7 k; c- y% ^: d0 Q “老罗,你觉得我这位小老乡怎么样?不错吧!”潘局长语气中透出明显的自豪感。可就在这一刻,秋林却从他眼神中捕捉到失望的阴影,一闪而过,他感到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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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J! P6 }( ~) I( C 罗处长踌躇了一忽儿,顺着潘局长说道:”见解很精辟,独特。佩服!佩服!……我感到疑惑的,是你怎么会选择下海呢?以才识而论,我觉得你在政治方面发展会更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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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S) D9 X" i' r" G F+ Q “您过奖哪!我一向对纯政治不”感冒”②。我做过几年中学校长,曾经希望在这方面做出点特别的成绩。可是我发现,我名义上管理着那所学校,在一些根本问题上却做不了主。您知道,在目前体制下,真正做主的是那些也许完全不懂教育的人。于是,我选择了经商。我觉着经商更自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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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这方面我也有同感。我一直想做一名书商,却下不了决心。——佩服!将来有机会,还请多多关照!” ( [/ \2 v# I( y% w2 D" P& q5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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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茶,三人随意点了几样菜。潘局长酒量很大,罗处长也不弱.可喝到最后,潘局长不得不由衷地赞扬起秋林这位小老乡来。 ) L5 Y; k* w0 O( a
; t/ Z/ u- U$ @* y: u! I6 J. @" a/ t 罗处长收到一个传呼,到服务台回完电话,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处里今天有个会议,接下来我就不陪二位了。小林,局长在学习期间难得下来一次,你可要好好安排一下今晚的活动噢。” ! A; L( n! y) \* r! y% ~ i.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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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有机会,我去民院拜访您。” * Z2 L( d; m8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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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单,罗处长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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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酒,潘局长建议去兰花宾馆歌厅随便坐坐。走进歌厅,大堂经理热情地迎上来,领着两人径直进了一个中号包厢。秋林点了两瓶”桂花陈”和几样点心,请女经理代挑一名漂亮小姐。不一会儿,小姐进来了,秋林把她让到了潘局长身边。小姐久经此道,自然看出了两人的拘谨。她打开”桂花陈”,殷勤地邀两人猜起拳来。唱着,笑着,闹着,潘局长就和小姐扭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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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0 ~5 L1 o3 r* h# @, x$ s+ [ 秋林一直紧张地思考着。稍嫌过量的酒精没有影响到脑力,他从潘局长的行为中看到了”绢飞蠕动”③,意识到这是抓住这座靠山的最佳时机。可如何措手呢?要拉对方下水,自己是否也得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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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闹一会之后,小姐上了一次卫生间。乘这个机会,秋林问潘局长是否要开房间。潘局长似笑非笑地反问道:”就一个小姐?” 0 K9 `/ O( W9 k! c! f-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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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林懂了。他暗忖:”演好商人角色,要是这是必须经历的,那就让它现在开始吧。” ; Z9 R/ R2 D H. S( v. ?( j
! e$ {2 \8 B2 c I% X0 U 作者注:①”霸得蛮”系湖南方言,有”过得硬”、”舍得拚命”、”恃强凌弱”等不同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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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感冒”系当时的一种流行词语,意思与”感兴趣”相近。 , @" R r* q) U1 e, L6 k6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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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绢飞蠕动”意谓内心隐秘的欲望。最早见于《鬼谷子》一书。几番思量之后,秋林拿定了主意.他明白,潘局长是明白人,肯定懂得保全兄弟人生自由的重要性。当然,这样做也可能招致得罪云峰的风险,可是.也可能赢得单独跟云峰合作的机会.云峰已经暴露了内心深处隐密而强烈的欲望,他断定.在他与云彪之间云峰完全可能作出最符合利益要求的取舍. $ J0 H+ o; Q% \, y! G
$ `, t. N! X: y8 r8 e 吃过早餐后,他邀云彪给潘局长打电话,介绍这边的情况,请潘局长拿主意。果然,潘局长听完汇报后,不假思索地要求秋林给云彪一些钱,让他回家先休息一阵子,再说。秋林讲完后,云彪接过电话,刚说几句,一张脸就涨成了青紫色。秋林点燃一支烟,踱到了稍远些的地方。 , y8 r5 \1 L; i8 r
8 ? \8 I; ~, f1 B# C* E; `( d 晚上,云彪语带讥讽地告诉秋林,他愿意遵从秋林的意愿,回家休息一段时间。这正是秋林等待的.于是,他慷慨地把剩下的钱全给了云彪。 8 P2 n, h! F: Z8 N q" y2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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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云彪后,秋林马上通知阿三结帐,然后拿着帐单去办公室,找总经理。他说他在昆明遇盗了,想用行李作质押,向周总借点儿生活费,方便他熬过收到汇款前的日子。他已经给文强打过电话了. & L* d2 T2 z; _
% B& X+ ^* r) \7 p 周总拿着结帐单沉吟了一会。这件事显然是”赶鸭子上架——由不得你作主”,因为帐单上的欠帐已经超过了两仟元。他感到恼怒,不仅仅是对眼前这个一脸诚恳的家伙,更多的是对那些宾馆服务员。自从兼任宾馆总经理后,他学会了开车,在农业局和宾馆两头来回跑,忙得不亦乐乎,对宾馆的管理难免疏忽了些,这就给了那些小姑娘自作主张的理由,业务越来越不景气且不说,单是这种顾客住了一阵子却分文未交就走人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眼前这个人还算好的,至少准备还帐,但也难保哪天不突然消失得无踪无影。可事已至此,除了让他住下去,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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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2 [5 I* Q3 ^1 Y- A 周总经理递给秋林一支香烟,说道:”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不如意的事儿。不要紧,我相信您!一切照常。至于吃饭嘛,只好委屈您和服务员一起就餐了。有时间,我请您到外面去打牙祭。您看这样安排可以吗?”他绝口不提借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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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6 J( \1 T. M. Z. J, D% G “非常感谢您的信任和支持!我实在没指望能得到这样完美的安排。大恩不言谢,至少,我不会忘了您这位难得的朋友!”星期天上午,在业务副总办公室,文强坐在宽大的经理桌前把抽屉全部打开,开始清理东西,办理移交。说是移交,其实谈不上。当初领办开发公司时,总公司就在对面加了一张代理业务副总的办公桌,现在他只须把那些过时的文件拿出来,在桌子上码好,推到对面就算完成了。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主要是个人用品,包括一些笔记本,各式各样的钢笔,烟嘴和其它小玩艺儿。他把东西装进纸箱里,很快就收拾好了。他停下来,点燃一支香烟,然后留恋地看了看这间伴他度过了无数岁月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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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M8 j' s+ j: r- S1 n" e 一会儿,他象是作出某项重大决定似的,从钥匙串上解下几片钥匙,抱起纸箱,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顺手带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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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寂静的院子,绕到和业务办公楼成丁字型布局的行政办公楼侧面,爬上楼梯,走到走廊尽头,就到了他的新办公室。他在门口再次停下来,把纸箱摞在地板上,喘口气,然后倚着栏杆出神地眺望起来。 & d- P3 Z7 k/ P1 j6 {
/ I7 K8 |2 v B) t6 X# s* m 整个院子就是公司历史的缩影。对面,那排低矮的平房是公司成立时所有人员集体办公的地方,现在除了留下一间用作车队办公室之外,其余全改成了车库,停放着公司几台小车和两台卡车。行政办公楼可以看作第二代,将就着用了许多年,到了人们感觉实在不够用时,便有了显然气派得多的业务办公楼,它的对面是同时建起来的新职工宿舍楼,是整个院子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四合院中间的空地非常狭小,不到一亩的面积,铺着水泥。几个奇形怪状的花坛里,栽种着几棵罗汉松和一些不知名的花草。这是现在当头的夏总的杰作。他在三年前上任时,觉得必须搞点新东西,让人时刻感受公司新的变化。于是,请人挖掉了院子里的几棵成年大树,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达到了使每间办公室都可以直接感受夏日的酷热和冬季的荒凉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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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公司b型的院子,有一忽儿,文强觉得它很象一条盘着的蛇:宿舍楼是它的头和粗大的前半身,车队和业务楼则是它盘曲着的后半截,他将进驻的行政楼则是细小的尾巴。它在向前蠕动,尽管这个动作是多么的缓慢,令人难以觉察。可是你呢?迫不得已,退到了最后,他伤感地想道。 5 j( |% x) H7 q6 i: D% u+ u8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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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他早就料到结果会是这样的。 - [! o$ M/ a* E' Z) f/ l( V
7 H h- }3 v+ `. q$ i! ], j 不久前,总公司通知他交出开发公司的帐目,他最初感到欣喜,但马上就想到了那个让他一直忧心忡忡的问题:一旦把帐交出去,总公司将如何处理那十多万元亏损呢?他清楚那些亏损中有很大一部分无法通过严格的审计程序,而他的对手也势必抓住这一点大作文章,结果,他不仅可能失去副总位置,而且还将背上一笔沉重的债务。这不是一笔大得不得了的数目,可用工资偿还,也许一辈子也还不清。不交帐也做不到,政策是县政府定的;为了推进全县工商企业的全面改革,政府是下了决心的。当然,他可以以承包合同期未到为由拒绝交帐,但是他想到,万一他的对手挑动政府领导的不满,那么他的政治生命就被彻底断送了。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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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S$ W: s3 V( d2 L% E2 [. l* V 如何摆脱困境呢?他希望橡胶生意可以解决问题,可是,云南的情况却一再让他感到失望。 # i8 K2 _0 g' p* r8 n4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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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为。那笔生意并非完全没了指望。金总回来后他们一起讨论过。金总建议他把秋林撤回来,免得浪费时间和金钱,可秋林汇报的情况显然更符合基层实际。他怀疑金总别有用心。事后,他打电话追问秋林,验证了他的看法。对这件事,秋林显得很开通,认为他们现在不是在寻找友情,仅仅需要一个合作伙伴,没必要计较别人心里怎么想。他知道秋林的看法很实际,但是,他对金总的作法却久久不能释怀。 + {: _( S( @9 \1 N' s# k) f7 v
$ _. z @" v" ?* Q: x 他想起了在部队帮金总打架那件事。他和他是同一年兵。他记得很清楚,刚入伍时,有一个北方佬老是欺侮金总,金总请他帮忙,一起修理北方佬,他一直拖延着。后来,两人在喝醉酒之后把北方佬揍了一顿,结果,金总安然无事,他却因此受了处分,提干的事也被耽搁了。当时他就怀疑金总做了手脚,苦于抓不到证据。后来金总千方百计讨好他,使他的怀疑逐渐消失了。现在,他确信金立明确实捣了鬼。他想到了一句名言:从一个人的一滴血,就可以看到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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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有了这个底,文强觉得秋林还是比别人可靠些。他要求秋林不论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坚持到底。他相信——事实上,他不得不相信啊!——只要坚持下去,那笔生意一定可以赢得丰厚的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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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2 u2 L% i% H0 |6 x8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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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段时间里,老婆周琳也很着急。她是县城人,家里兄弟姐妹中已经有三个下了岗,她知道他们下岗后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因而担心文强被涮下来,两口子也难逃厄运。她也知道文强的铺底资金已经亏掉了一大截。为这件事她和他吵过,闹过,甚至想到过离婚。她怀疑他没有把钱用到正经地方;尽管没有任何凭据,但是种种蛛丝马迹却告诉她,那种乌七八糟的事肯定存在。有时,她试图说服自己更宽容些。现在想做点事业的男人,有谁会拘泥这种小节呢?可是,每到这种时候她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到,已经一年多时间了,他都干成了什么呢?他时常提到一个算命先生的话,说他中年时会遇到一些挫折,随后气运大转。她对这种说法将信将疑。更重要的是,她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享受到他期许的富贵荣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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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I! _7 d4 H: q 自从嫁给他,她就感到委屈,最初还好一些,自从他领办开发公司以来,这种感觉就变得越来越强烈了。她比他小五岁,在嫁他之前,貌美如花,而他呢,长得虽然还算端正,可怎么看都谈不上英俊。她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平民家庭,父亲在一家街道工厂上班,几个兄弟姐妹长大后也进了各式各样的小工厂。她觉得他们活着就仅仅是为了活着;在狭小的圈子里,忙忙碌碌,没有享受,也没有欢乐。她呢?从小就认定自己不是普通女孩子,将来应该过一种不同于父母兄弟的生活。她当时固然不明白她想望的究竟是一种什么生活,可现在她至少知道,她向往的不是这种灰暗的日子。她当初嫁给他,与其说是选择的结果,不如说是顺从家人的意愿更为贴切。那时他已经当了业务股长,媒人说他前途无量,她的家人也认定媒人所言不虚.可是,当初家里人怎么就没想到找算命先生给他算一算呢? # F" m: P, {% z
) \* ^5 e* R" Q' |. g* W% e+ f 周琳急切地要享受荣华富贵,因此心中充满懊恼和怨恨。她待他越来越冷淡,越来越苛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拒绝和他上床。最初,仅仅出于气愤才这样做,过后,当她感到需要时,想改变却不知该从何着手了。她盼望着结束这种毫无希望的生活,但心里很清楚,只要还没有离婚,她和已经上小学的儿子的命运就仍然和他的命运紧紧地连在一起,撕扯不开,因此她不能坐视他认下这笔亏损。 ; j8 U q* i0 H5 b( b: n
9 m( H* l2 |8 p( d9 z% r 吵归吵,闹归闹,暗地里她却在替他想着主意。一天晚上,一家三口坐着看电视,周琳突然建议文强去看一看老主任。文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住了,随后就想起了三年前退休的总社邱主任。 ; _7 T) ^$ |+ ]- N6 E* [# {
! ~8 K7 B8 G/ A/ E1 {/ D8 O2 ` 邱主任也是土改干部,和文强的父亲共过事,对文强一向很关照,在他的几次提拔中起过重要作用.他们过从甚密,近年来忙着做生意,来往少了些,现在经老婆提醒,文强马上想到老主任也许可以再帮自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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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 H! V3 E' E; C 第二天晚上,文强和周琳提着几斤甲鱼,一起去看老主任。是老主任亲自开的门,文强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落座后,他亲切地询问怎么没看到婶娘。婶娘在厨房里听见了,答应收拾完后再出来。周琳乖巧地把甲鱼提进厨房,并留在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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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亲身体还好吗?已经有时间没见到他了。”老主任亲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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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的关心!他身体还好,还在帮秋林的忙呢。” 4 `5 k& [7 V, N9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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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卓啊,就是不服老!我就不行了,稍微多动一下,就感到累。岁月不饶人啊!”邱主任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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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儿有您这份福气呢,秋林还是新手,还得靠父亲帮一把呢。” : a$ i( X$ g: p5 w* O8 I$ @9 i(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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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继续闲聊着。一会儿,周琳和婶娘从厨房里出来,端来一盘切好的西瓜。四人围坐着,品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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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1 y$ q* @/ f. p5 T “你今天过来是为了那件事情吧?”净完手,老主任开门见山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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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A" [" y9 P# ~2 z “您看,什么事都逃不过您的法眼。不过,这件事他们也做得太不公平了。文强为办好公司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结果呢?事情还刚开头,他们就逼着他交帐。搞开发吗?哪能不允许失败呢?”周琳抢先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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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8 C0 G9 c$ Q" m( y6 N% n “这件事你和夏经理谈过吗?” 5 X9 B M* H% A) h
( @. L9 j5 ?5 v; C0 P 老主任没理睬周琳的打岔.他是一个很古板的人,向来反对女人干涉男人的正事。公司要文强交帐的事,他已有耳闻,也明白那班人会利用这个机会涮掉文强。这是不可避免的。古语言;一朝天子一朝臣。文强是他提拔起来的,他退位了,文强当然也在被清除之列。他原本不愿再管这档子闲事,但是那班子人做事也太猖狂了,不仅仅使他感到了冷落;被冷落的感觉差不多已经过去了,现在他更多的是感到愤怒;那些人已经完全抛弃了集体主义原则,把公司当成了个人产业。每当想到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时,他总是不由然地热血沸腾,感到必须有所行动。可是一旦冷静下来,他又悲哀地想到世事已如此,大权已失,他还能有什么作为呢?况且,他早已过了那种可以不管不顾的年龄。六十多岁了,也许死神正躲在某个角落里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呢!有了这些想法后,执着换成了通达。他就在这份执着与通达中打发着日子。现在那份执着被激发了,他马上想好了一个可以不采取行动的行动计划,是否可以帮文强摆脱眼前的困境,就看文强如何运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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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和他谈不会有什么结果.”文强答道。 5 n- G3 ~' T* u( b" m/ B! j$ B0 }+ J
+ y3 ]4 i6 C. `! ? “不。你该先和他谈一谈。听说,你们公司有一笔欠款一直没收回来,是吗?交帐,我觉得未必不是好事。不要把问题看得那么死,时间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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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 `+ s# A; z) `( k b- f 老主任断断续续地说着。这是他的习惯。一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听他讲话总觉得摸不着头脑,文强跟他的时间不短了,知道他每句话的分量,稍假思索便恍然大悟了。老主任提到的欠款是夏总作主放出去的。一年前,一位做珠宝生意的朋友找到夏总,提出用高额利息向公司拆借一笔资金临时周转一下.夏总在支委会上提出来,遭到了多数人的反对.最后,他以董事长的名义坚持把钱放了出去.现在还款期限已过,珠宝商人却不见踪影,据说是赌原石①亏了。近段时间,文强的思绪一直在自身的问题上打转,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1 r( W& \/ F( F* {9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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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他们开始谈一些不相干的闲话。周琳很着急,几次想旧话重提,都被文强用眼色制止了。从老主任家里告辞出来,走进一条僻静的小巷,周琳忍不住问文强,为什么要制止她据理力争。文强卖了个关子,接着告诉她,老主任提到的那笔拆借款是一颗炸弹,只要擦燃一根火柴,夏总就得完蛋。当然,他现在无须引爆这颗炸弹,他所要做的仅仅是让夏总明白,他可以擦燃这根火柴。”就这么简单。OK!” . V- H8 M& | a6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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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儿子已经做完作业,上床睡了。夫妻俩洗完澡,文强随周琳进了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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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周琳没有推拒。 # g& {4 x* r) H ^
8 c3 d b+ ~+ z; d1 i 第二天早晨,文强躺在床上拨通了夏总的电话。夏总对这么早受到打扰很不耐烦,但是,听文强提起那笔拆借款,他就完全清醒了。他谈到目前公司的实际情况,请卓总放心把帐交出来,他承诺一定作出完美的安排。在电话里,文强清楚地感到了夏总那份紧张,心里暗暗好笑。 ' N/ ]( k4 d5 x7 d0 T
现在,文强感到必须解决另外一个问题:如何处理橡胶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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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前,秋林打来电话,说钱差不多快花光了,要他赶紧再寄一点过去。这件事其实很简单:要么寄两仟块钱过去,要么通知秋林自己想办法.可是,他一会儿觉得这笔生意大有发展前途,就象最初设想的那样,现在必须投入更多的资金,以便将来占有更多的股份;他设想过,等生意做成后,他、秋林,云彪三人必须按早期各自投入的资金量计股分成;另一会儿他又想到,他正在一步步踏进一个毫无希望的陷阱。他在两种猜想中摇摆着,始终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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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z7 r# p- C; V 他想发财,比任何时候都更想;他尝试过有钱人的生活了。可是,自从确认已经摆脱那笔债务之后,他又觉得用另外一种方式——夏总的方式发财更稳妥。夏总过去和他一样是穷光蛋,上任不到三年,现在传闻家资已经超过了百万。你已经掌握了打败他的秘密武器,稍假时日就可以取而代之,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必要在橡胶生意上冒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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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w/ a' z4 Z# h+ Z' `+ | 在办公室里磨蹭了整个上午、回家睡过一个不安的午觉之后,文强带着两仟元现金去了邮局。半路上,他脑海中毫无来由地闪出一个念头:该不会把汇款单填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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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x" j# t( Q2 x# f! F2 K 走进邮局时,他腰里的传呼机响了起来。是老婆扩的。她告诉他,市公司的李经理在家里等他。文强匆匆忙忙地填好汇款单,然后同样匆忙地赶了回去。 * Q. ^; x- i1 N1 O( }$ x; J G
- Q7 @% n# G, \ @8 @1 U/ U7 D# ? g 作者注:”原石”指可能藏有最贵重的宝玉——”翡翠”的石头,在交易时不打开,因而无法确认宝玉是存在。这种交易带有极强的赌性。送走云彪后,秋林就一直和服务员一起就餐。吃饭时,小姐们没有对他表现出丝毫不敬,反而亲近了许多,尤其是阿三,每顿都替他盛好饭,摆在上席位置等他,坚持给他添饭。秋林感觉有些不自在,几次悄悄劝她别这样做,她却很固执。秋林拿她没办法,内心却很感激;正是她的这种固执满足了他的虚荣。他一向觉得自己没什么虚荣心,可打那一天开始,他发现,他在这方面也是一个平常人。 # _0 \/ i* ~& k" v) Z
% ~- k( N) y& H 周总果真隔几天就请他去外面搓一顿。在进一步接触中,秋林觉得他是一个很宽厚随和的人。也是大学生,毕业后一直在机关工作,熬到了现在这个级别;没有什么野心,做事有点拖沓,但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好人;他从来不问秋林汇款的情况。秋林猜想,他能步步高升,十之八九靠人缘。他觉得这种评价并没有贬低新朋友,恰恰相反,他觉得这是一个领导者最重要的素质。回想以往在单位时的情形,他认识到他过去委实太刚直,也太执着了。他相信,这种新的认识必将使他受益非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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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宿算是解决了,抽烟的费用却成了一桩大事。云彪离开前买的一条烟还剩三包,他分三处藏好,然后规定每天只拿出十支,后来还是担心熬不到家里汇款来的那一天,他又把吸剩的烟蒂用盒子装起来。他控制着少去供销公司转悠,以便能节省一两支烟,每日的例行功课也换成了去邮局查询汇款。 5 [6 K; X) t! g: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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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担心景刹把胶卖给别人。景刹收下了三千块钱,就等于齐天大圣戴上了观世音的紧箍咒①。云彪走后没几天,景刹瞅空告诉他,公司王副总对他的身份提出了质疑。王副总说,看情形,秋林这伙人象是皮包公司的,必须防着点。他回答说,我们只认两样东西;潘局长和钱,管他是皮包公司还是正规公司。从景刹的话中他听出来,他已经使景刹站到一条线上来了。眼下他只剩下一个问题,用小钱熬出大钱来。他考虑过借钱。可向谁借呢?他估计向供销公司借二百块钱不成问题,可他能去吗?他也想到了向阿三借点钱,但想到男子汉的面子,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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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V! ]6 @! L" O' H, s" G' m" g 阿三时常到房间里来陪他聊聊天,看看电视,或者向他请教一些问题。以前她从不进客人的房间;她是总台服务员,没必要;更重要的,是她觉得一个女孩子跑到一个大男人的房间里去,本身就是一件不该的事。现在呢?她把他想象成一个在他乡落难的大哥,觉得照顾他是责无旁贷的。她还有一个很好的理由:她正在复习初中的课程,需要请教。初中毕业后,家里出了大变故,再也无力供她上学了,她却一直渴望着能多读一些书。秋林教她教得很认真。他原本就是不错的中学教师,时日不长,阿三就觉得获益非浅。 ( O6 N" A7 i3 h; I" k H: w5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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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他们引起了其它服务员的关注。有一次,阿三一位非常要好的姐妹悄悄问她,是不是爱上了那个外乡人。至此阿三才觉察到她的行为出格了。她很生气,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那个多嘴的姐妹。有几天,她克制着不再去他的房间,可在餐厅里她照样等他,照样替他添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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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秋林照常去邮局,回来后发现办公桌上摆了一条黄”红梅”。他马上猜到是阿三送的。他没动它,吃午饭时,他打听到阿三今天不当班,午餐前回家去了。第二天早餐时,阿三早早地放了碗筷,他跟着到了总台,看见阿三正若无其事地清理登记册。 - `1 y! T+ } h) ?! X) ]0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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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晚做了一个怪梦。”秋林笑嘻嘻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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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了什么?”她果然老老实实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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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一个仙女,在空中飘啊,飘啊……慢慢地落在我的面前,向我伸出了一只手。”他又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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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什么呢?” : a4 |# ]0 a2 g& K
! _ j2 Q, Q X+ z5 [ “她这么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我手上立刻就多了一样我很想要的东西。” $ e2 N C, s5 E' m- {1 q4 y0 y2 @
" x0 w1 h( |) c' Y" d “那你应该赶紧谢谢人家!” 4 |; p8 ^4 f& N$ \, m% L: n8 n
( r! r1 g B0 L- p- q “谢谢你!”秋林牢牢盯着她,轻声说道。 ' B2 t+ H$ S* D/ h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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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三知道上当了,害羞地低下了头。过一会儿,她理直气壮地说道:”你是我的老师嘛!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道谢。” ( D( D1 v& @0 a' n/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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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这么好的学生?看来,我一定要多找一些学生,免得老为抽烟犯愁。” 8 t% ^& y. ^) S6 j( P! f! r
7 Y; q. K4 E: v6 H4 W “你以后才不会为抽烟犯愁,倒是可能为太多女人而犯愁呢。”阿三胆子大了起来,开始取笑他。 6 |* d+ ]7 n8 ]5 ^
, R4 s* ` U; p0 a/ w3 j0 f: ]秋林时常想起和依涛的相遇,想起那段激情燃烧的旅程。 9 b O0 u: G, }, s( R% N
3 b8 ]2 }9 G: n6 ]" \5 E# c 在昆明那段时间里,他一直没去找依涛。他买了一份旅游地图,查到了依涛就读的学校,离他的宿处很近,估计步行过去,也要不了半个小时。可他觉得他不能去.他想到,在目前这种情况之下去找她,只能增添彼此间的烦恼。他想象依涛在意识到受骗后的感受,担心她在绝望之中放纵自己,从而走向堕落的深渊,又恨不得插翅飞到她的身边,告诉她,他是真心真意地爱她的。 2 H. \, T6 S*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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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他也越来越多地思念起妻子来。他和妻子李慕梅从小学起同学,直到初中毕业才分开,进入不同的高级中学,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大学毕业后,慕梅先他一年被分配在本公社教书,为了追她,他放弃了在县城工作的机会,回乡当了一名农村中学教师。几经波折,他和慕梅终成眷属,并有了美丽可爱的女儿……她支持他下海,因为她觉着他干校长太累了……多么美丽而娴淑的老婆啊! $ R) x/ d: J- V5 P!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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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两个女人的思念使他感到深深的烦恼。他时而严正地谴责自己,接着,又找出相对的理由为自己开脱。他还希望找到一种新的理论,可以给他复杂的情感作出新的注解。他的努力当然是白费了,因为他所接受的理论,没有一项是支持一夫多妻制的。不过.他很快就从烦恼中解脱了出来,因为在不久后的那天晚上,他就和云峰一起嫖了娼. : W, u6 w5 Z: E
}/ f8 I6 ?0 z: e 世上的登徒子都知道,和女人交合了一次,就用不着担心她拒绝第二次。其实在偷尝禁果之后,男人和女人的情形是一样的。甚至可能更甚,因为男人更象是把心提在手上,随时想替它找一个安稳的存放之处,以便腾出手来做点事;他们通常只找女人,因为在潜意识里,只有女人才是它最忠实可靠的守护者;女人也不可靠?他们就不停地换,不停地找。嫖娼,也许正是男人这种心理的真实表现.问题是,娼妓比一般女人更不可靠,为什么大多数男人在条件许可时都乐此不疲呢? : s8 m L# }7 E! M J
4 m5 i9 E- t4 J8 `1 i 秋林意识到,他不能回避这个问题:他该如何面对阿三.过去他是把阿三当妹妹看待的,现在他发现他时常无法克制对阿三的欲念.他知道,这种欲念与对慕梅和依涛的是两回事,因此,他面临一项选择:要么承认自己的堕落,要么把阿三当成妓女. 3 t4 r5 B9 w0 ~4 R
9 x8 ~" X$ ^, E7 F# i0 z9 R6 L: [ 事实上,他只能把她当天使.可是,世上真有天使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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