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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周末6月10日报道 “石头纸”因其宣扬的可降解、无污染等环保特征,在亮相今年全国两会后,顿时集高层批示、政府支持、荣誉认证等光环于一身,更成为众多地方政府趋之若鹜的绿色产业新宠,项目遍布全国,规模数以百亿计。
; ~: I' [ I; z8 d, l6 ] 然而,这究竟是一场被高调张扬的环保神话,还是被误解的新技术革命?本报记者历时一月,试图揭开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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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0 l9 Q0 O& R* L 一夜唱响全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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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了,可曾有第二个具体的项目,有如此推进速度和投资力度?”
$ N( p* W' B: t% K; z 东汉蔡伦离世近两千年后,中国正被称为又迎来一场所谓的“造纸工业革命”——石头造纸。
5 b( r1 {8 ` P- A5 z/ ]4 r 这一丝毫不亚于水变油般神奇的新技术,正被一家此前毫不知名的大连公司,推上前台,并赋予了上述宏大的历史意义。一同被其高调宣扬的话还包括,“具有划时代意义”、“终结植物纤维造纸技术”。9 q) I( v3 {' v8 b8 e
传统的造纸业,一直被视为深负污染原罪,而这种石头纸,据称以石灰石中的碳酸钙为主要原料,具有安全、环保、无毒、防水、耐撕等诸多优点,整个生产过程更被形容为无需用水,也不会产生“三废”。) C5 G+ H4 l. B/ \& q
石头纸始为公众所识,最早源于今年全国两会。当时,与会代表委员被分发诸如会议通知、日程表、便签纸等会议用品,与往常不同,这些印刷品手感较重,质感偏冷,每张纸上都鲜明标注:“环保石头纸”。% K& j# t1 ~0 r; T2 r2 a
在国家力倡环境保护的大背景下,这一由厂家临时在职业学校教室里赶制出来的高科技产品,旋即引爆舆论,成为两会上绿色经济议题最好的实践范例。% [$ F8 L5 B" `8 g& {$ W$ F
声称为石头纸发明者的地球卫士(大连)石头纸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地球卫士),也一夜之间坐收前所未有的推广实效。" U3 S* f' n. i0 O: Q4 d
两会后,正如该公司宣传的那样,“热议始终不减,为即将在全国启动的营销活动创造了良好的舆论氛围”。据了解,仅会期十天,就有云南、四川等12个省市领导确定了合作意向,厂家甚至一度为超过千次的寻求合作的电话所困扰,“现在每天到公司来参观、学习的团体和个人超过十拨,已经影响到公司生产。”
# L% P M4 U. @3 g 还有谁会怀疑这项新技术的真伪?
$ e; ~3 I# Q" ^$ ~2 d 而“地球卫士”跑马圈地的架势也由是一发不可收拾,5月30日上午,该公司执行总裁张崇武对南方周末记者豪言,他们已在全国9个省完成石头纸产业布局,“到2012年,将实现每年540万吨的产能,总计产值360亿元,实现净利润105亿元。”
( h: c9 W# x( f6 y a+ T) G 其中,吉林省汪清县石头纸项目规模最巨,投资高达106亿元。而仅仅两年前,当时的该项目才拟计划投资6.5亿元而已,如今已近17倍之巨。0 \$ t7 {' o; I
“有些地方政府根本不容商量,要求直接上项目,”张崇武说,“如吉林省桦甸市,从我们双方接触到该工程开工只花了27天,从动工到竣工才101天。”$ L$ p. S2 }1 s( s/ z
有心人算了一笔账,倘若这些意向中的石头纸项目均获实施,投资规模竟达300亿之巨。“多少年了,可曾有第二个具体的项目,有如此推进速度和投资力度?”一位造纸业人士惊呼。& } b& i* W/ P-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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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造纸专家听说石头纸正在中国兴起后觉得很可笑。”
- O5 Y' o! v: E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石头造纸潮,北京工商大学原造纸学教授刘仁庆觉得纳闷:“1972年,我们与日本公司就有过‘用无机物粉体与有机树脂制取合成纸’方面的技术交流,不久后,也生产出了钙塑材料的合成纸,主要成分就是碳酸钙。”: l# i' V! M+ Q" _
刘仁庆甚至还保存着三十多年前的合成纸样品,南方周末记者比对发现,地球卫士的产品除颜色更新外,手感、撕裂度等并无明显两样。“这种石头纸并非新产品。”中国造纸学会秘书长曹振雷直言,至少在二三十年前就有,那时叫“撕不烂”,是一种专门用于印制名片的材质。1 z/ k5 j( D: ^6 W) D9 M! K( q$ {
中国制浆造纸研究院院长曹春昱亦断定,石头纸根本不是高新产品,如果真要问其本质,“那就是一种高填充物的塑料薄膜。”曹说。
7 @# S2 D# @' d) q' O- n, m- M 地球卫士的石头纸项目投产后,有人捎给刘仁庆少许样品。比对研究后,刘更坚定自己的判断,所谓的石头纸就是将碳酸钙含量超过60%或70%的石灰石研磨成纳米级粉末,加上高分子(树脂)化合物和其他辅助剂混炼而成,“与早期研制的钙塑纸差不多”。对于地球卫士公开的设备照片,刘仁庆更是一眼看穿“那就是通常的吹塑设备”。& l8 q+ J% _- j5 G
曹振雷不久前在东京参加第三届中日造纸技术交流会,他回忆说,“日本造纸专家听说石头纸正在中国兴起后觉得很可笑,因为,这种产品在日本早有研发和应用,更重要的是,存在不可降解等缺陷。”
$ B' o. h6 ~- h/ z' _, i% Y/ L& K 当记者就此向科技部求证时,一位不愿具名的官员听后付诸一笑,“这玩意是真是假,明白人一看就知道。如果石头纸确实技术成熟,且有广泛的市场前景,发达国家早就推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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