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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要过很多"年"节。过年,不同时代有着不同的感受,但却有一个共同愿景,那就是喜庆和团聚。忙忙碌碌一年的人们,庆祝得到的劳动成果,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期盼着春天带来的好运。在我过的大年中,最令我值得回味的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最后-年,在广东省阳山茫茫林海中过的"革命化"春节。当时囯家经济因受"大跃进"的折腾,正处于调整,巩固时期,各类物資比较匱乏,尤其是基建用的木材,政府有关部门,决定安排市属各局组织以軍队建制形式组成伐木队伍,开进阳山县原始森林伐木。时虽接近岁末,但是一经组织动員和党的号召,同志们还是热血沸腾,响应党的召唤,踴跃报名,笔者就是其中一員。记得在單位第一个贴出报名大字报,以表决心。上面写道:"连阳巍峨大山,林海伐木艰难,一顆红心向党,千难万险等闲,红旗挿上高峯,定夺全胜回返"!这篇小詩,事后我才知道还上了报纸,广为宣传。
. `/ C+ J0 L4 o6 V2 }! X( O, b, B! H 当时我所在的橡胶厂,虽是中央国营半军工企业,但有些事,还是归省级地方政府领导,我们单位被批准参加伐木队的一行二十人,其中十位党員,十位群众,组成伐木班,归化工局指挥。其它如民政局,医药局,交通局,軽工业局等等都是统一安排,组成一条伐木接力队伍,从深山里釆伐,并一段路一段路从山上抬下来,放到湍急的山溪放排到集木站,再运回广州。- K9 y2 `/ m- Q/ n, P1 P3 r
时值隆冬,春节将至,粤北已经飘起雪花。我们这帮伐木战士,在他人回乡团聚时刻,却打起背包,开赴深山老林。记得开拔那天早上,二十名同志齐刷刷站立在工厂大门前,接受厂領导最后检阅。那庒严的塲面,好似战前动員,令人难以忘怀。
* X$ C3 `" i3 a) L& H 在五六十年代,交通还不是方便,去阳山森林的路,在英德就要靠徒步而行了。对于人生地不熟的外省人,更是难題。那时沒有联絡通讯设备,只有鎮级所在地,才有电话电报业务。曲曲弯弯的山路,全靠一路问人,有时还走错了路。我们在英德下火车,按地图标示,经英阳向阳山进发,一天下来,已腰酸背痛,不少人磨破了脚,等到达阳山县时,才知道更难的还在后面。稍作休整,就向七拱镇进軍,这条道已不是走路了,而是翻山越岭,好不容易翻过-座座山头,当爬上当地人叫沙帽岭的山峰时,望下一看,下面好似万丈深淵,令人胆寒。这沙帽岭荒山峻岭,悬崖峭壁,除了猎人,无人来此,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爬了一天山路,按指北針和地图方向,终于摸到了七拱鎮,于其说是鎮,只不过一条小街而已,与当地政府联系,递上介绍信,安排在小学过夜。第二天去往太平,路 就好走多了,两边也看到了少見的稻田,当地少数民族,看到我们这帮打背包的队伍经过,从他们眼神中看出並不友好,有的立 即关门,可能因为队伍中身材比较高大,更有身材两米的名叫刘金福大个子,更是吓煞人,所以想向路边瑶胞討口水喝都"磨达嘎哩"(不行),好不容易爬到叫牛鼻岩的山头,让我大开眼界,巨大的几十米高的岩洞就矗立在山边,我们这些年轻人忘却了征程的疲劳,决意要入岩洞探个究竟。于是胆大的我,约几个同伴,拿着手电筒进洞探險,只覚得洞内隂风飕飕,越进越害怕,无奈退了出来,从帶进去的指北針不起作用,说明岩洞含有丰富鉄元素,这是-个罕见的天然大岩洞。四天的征程,我们终于到达目的地,楊梅水口原始林区,在一片比较平整的坡地上,出现四座地茅棚,那就是我们的宿营地,棚外朔风吹,野兽吼,棚内草鋪跳蚤咬,棚边挖坑作厨房,"内急"那就"战地黄花分外香",小伙子可以,大姑娘就要逼出勇气了。
6 l5 X- Q7 z) B- ` 每天日出而作,日夕而归,二三百斤重的木材压在两个人身上,艰难地一寸-寸往山下挪,沒有人叫苦叫累,实在抬不动了,就用帶丫的树棍,前后各一根把木材頂住,(好像千斤頂作用)人好休息一会,绝对不能把木头掉在地上休息,因为掉在地上,再抬起来就难了。每天晚上,对着油灯,要汇报当天工作成績,笔者还在业余时间,在地铺上,在油灯下,办起了全国独有的战地通讯,"伐木报",除战友们自读外,还发回各自原单位,自编,采访,排版,刻蜡板,油印,全包完成。是什么动力如此激励伐木的橡胶人呢?是保尔.柯察金!是祖国在需要!+ z9 ^. ]7 ?3 s4 ~" ]
当时粮食是计划供应,毎人都有定量,吃不飽只有找野菜充飢,或请家人寄炒米粉或餅干之类,山高路远,远水解不了近渴呵!供应的米是靠人从八十里外粮所爬山路一歩一歩担上山的,逢到下雨天,路滑难担,供应不上,只好断頓了,有时担米的战友,不小心滑倒,米撒了,一边伤心,一边伏在地上,像撿珍珠一样,把米撿起,古人云"一米度三关"啊!/ b7 t- s/ R; U- _7 |
春节臨近,运木的任务还沒有完成,战地党支部开会号召,趁不下雨,抓紧开工,过一个"革命化"春节,过年继续运木下山,自愿报名。-时间,所有橡胶伐木战士全都报名,大年初一,在举国欢庆共度佳节时,在粤北林海,橡胶伐木战士在迎着凜洌寒风,唱着"共靑团员之歌",唱着"山楂树"走向密密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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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过世纪过去了,毎逢过年,这段往事,都会湧上心头,甚至流下激动的泪水。在人生道路上受到这样磨炼,是任何教科书上得不到的,是任何职业说教大师讲不出的,橡胶人一顆纯真的心,接受时代的洗礼和陶冶,在祖国母亲面前,我无怨无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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