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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里的那一片橡胶林 4 ~* \, ^# X7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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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看去,关于童年那些零散的素材也足以编撰成册了。7 d9 w! M- X0 I
7 B! I4 q6 Q0 {+ K; ?& _+ e岁月蹉跎,诸多的记忆已无从拾起。关于童年,据说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段。想想,也许是的,因为天真,因为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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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都是活在过去的回忆里。再美好的事物,没有了怀念时的晾晒,就会在生活的阴暗里霉变,就会变得很荒凉。每个人一路走来无可避免的会在心里积聚起越来越多的隐秘角落,有时自己也分辨不清生活是在故事里或是现实中。/ j! m3 p% x' R/ D6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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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的青年时代响应“农业学大寨”的号召加入了开土拓荒的行列成为了农场的一名工人。小学其中一年的暑假我便是在农场里渡过的。那时的华夏大地已经掀起了开放大潮,但对于六十年代拓荒而成以农为主的农场来说,改革的春风在这里仍未让人觉得凉风有信。农场荒野中大片种植的甘蔗林和橡胶树很容易让人产生恐慌,慨叹人在宇宙中的渺小,感觉无比的抑压,犹如被大自然禁固了一般。或者这种禁固也有阴柔的美丽,只要细心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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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K: f% |: `. \5 c古人有训:“黎明即起……”,而对于农场里辛勤劳作的人们来说,黎明只不过是一天当中的一个时节。他们没有都市人的朝九晚五;没有灯红酒绿的霓虹;没有妩媚暧昧的夜生活。白天,面朝黄土背朝天;晚上,昏黄的灯下拧着麻绳编着藤框。他们的成就感来自于农作物的茂盛生长,他们纯朴的笑脸来自于秋天丰收的喜悦。, }. b; J1 h6 O/ d5 [% e- E5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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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天总想拾起一些关于那时过暑假的记忆,搜遍残留脑海的碎片发现也只有半夜到橡胶林里收胶汁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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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 x, t; Y" I割胶是那时农场里的一项主业,操作起来类似于现在的人们割开松树取松香。在每一棵橡胶树上用刀深划出一道痕后会有橡胶汁沁出,再在沁胶的深痕最下端插入一块铁皮槽将橡胶汁引流到摆放在树底下的瓷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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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哥,一个桀骜不驯狂妄不羈的青年,他的天地从未走出过自家责任田里的几十亩农作物,勤劳是他从大伯身上秉承过来的最好品质。每天日暮西山晚霞还未散去时堂哥就骑上那辆高大破旧的自行车带着一把锋利的镰刀往橡胶林出发,他的工作主要是在自家好几亩的橡胶林责任区里给每一棵橡胶树割上一刀。这项工作往往完成至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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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曾经参与的是收胶的工作。% H0 l# p" \: E! q0 U% j8 i.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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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胶后的当天凌晨就要到橡胶林里把胶汁收回,而收集的时间大约就是凌晨的三四点钟。这样做是防止太阳出来后把胶汁晒干。那一次是堂哥经不起我的软磨硬泡才答应带我去收胶的。依照我们的“约定”,堂哥半夜里把我推醒,坐在他那辆破自行车的横杆上迎着习习的夜风打着手电筒出发了,因为家家户户都有各自的橡胶林责任区所以每家每户都至少有一名劳动力前往,自然路上也不寂寞。几乎是同一时间公路上就钻出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自行车队,那参差不齐的电筒亮光犹如繁星点点,伴着一路蛙鸣,自行车的铃铛声里夹杂着他们交谈时阵阵传来的欢声笑语。纯朴善良的劳动者们在半夜里要开展的劳作中苦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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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6 n8 i! L: B& F因为各家林地都分布较广所以不可能结伴到同一地方。跟随堂哥的自行车拐进橡胶林时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漆黑,天边的一弯新月在橡胶树的遮掩下显得黯淡无光。电筒光扫过的地方惊起一阵稀疏的蝉鸣。树上的鸟雀拍打着翅膀警惕地盯着我们两位半夜来客,它是怕我们惊吓了窝里的小雏吧?( e. e2 g2 U! X* i, W2 ^2 x
9 N3 D8 K. @+ `8 U9 X, Y在一块空地上支起自行车后我跟在堂哥的背后向一棵棵橡胶树下摸去,堂哥把瓷碗里的胶汁一碗一碗地倒进收集桶里,我跟在后面帮着打手电筒。可能是因为橡胶树的高大以至于遮天蔽日,树与树的间距没有一根其他草木,除了几片落叶外光秃的地上干净得可以看到那细白的沙子,脚踩在上面软绵绵的。那时年幼未及细想,如今看来那没有植被的土地,水土的流失该是多么的可怕,犹如现在山上那大片的速生桉树林。唯一不同的是,橡胶林是生长在开阔的平地上,而桉树林却是被种在山坡上,倾斜的山体丧失了植被的保护在若干年后将会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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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筒的光亮下能看到犹如牛奶般乳白的橡胶汁,散发着一股天然的清香。堂哥把引流的铁皮槽从树上拔下,倒完胶汁后再把瓷碗一个个摞起放在树底下。粘在铁皮和瓷碗上已经干涸的胶汁被堂哥扯下捏在手里。瓷碗堆得越多堂哥手里的橡胶也捏成了一团,慢慢的变成一个球状。堂哥把它送给了我。后来才知道这个完全干透后的胶球往地上一拍时就会蹦得老高。那年的暑期后,这个球又被我一块一块地割下用煤油泡软变成了粘蝉的胶水。随着年龄的增长,胶球也被我用来猎杀无数的蝉后耗尽,只残存在记忆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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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A) W6 Y- P6 I4 Y" g/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收胶工作也进入收尾阶段,最初那份盎然的兴趣也被磕睡虫占据。等堂哥收拾停当后我们开始返程,因为车尾的胶桶太重地面上又尽是沙子骑行容易摔倒,我们只能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出橡胶林。途中经过一座高耸着烟囱的破败的瓦房,已经滑落瓦片的好几处地方在昏暗的光线里看上去像是张着大嘴的洞口,一口破钟静静地悬挂在屋檐下,墙上粉刷着一行行依稀可辨的大字,隐约中似乎还有一个被描绘得光芒万丈的大五角星。可惜那时识字不多不然的话一定记得墙上都写些什么。但记得堂哥说那里曾是吃大锅饭的大食堂。当时不甚了了,现在想起原来那座屋子代表着一个逝去的时代。可不知如今是否安在?% p2 D( u8 w7 a;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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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已经隐隐有了朝霞,太阳快出来了。晨雾笼罩着整片橡胶林,人在里面穿行犹如置身幻境。一棵橡胶树上一对斑鸠在欢快地唱着歌儿的空隙相互为对方梳理着羽毛,它们相互偎傍,歌声清脆悦耳,那只雏鸟该是昨晚新婚洞房的新娘吧?此刻它的脸上还挂着羡人的红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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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K0 u& L9 y, o) H堂哥把我送回家后天已经大亮了,未来得及吃上早餐的堂哥又载着两桶橡胶汁往收购站赶去了。而我也一个回笼觉睡到了午后才起来。那天,我做了一个甜甜的梦,梦见我也成为了一名农场里的工人,带着镰刀骑着自行车快乐地穿梭在雾气缭绕的橡胶林里……$ T4 z6 L8 G6 \+ W! [
- Q, Q% f2 J0 F: `若干年后,据说蔗糖涨价甘蔗供不应求,橡胶林产胶量也小了,成片的橡胶树被伐倒,连根挖起,农场里的人们再一次挥舞拓荒的锄头把那片林地变成了耕地。我的农场工人梦也破灭了。也许我早就有了另外的志向,也许那梦早就泯灭,只是我一直不知道罢了。* z& h+ ?' Y r3 t" t1 u
7 J; H, T$ O6 ?$ Z5 l2 V3 h/ \时光的流逝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因为生命是在时光的流逝中消耗贻尽。在消耗中看尽天理伦常,生物循环。在流逝中感怀亲人的离去,爱人的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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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因为重修祖坟的缘故回了趟老家,我见到了好几年未见已经步入垂暮之年的大伯,当年送我橡胶球的堂哥也已年过不惑。再看看后山那座座翻新的黄土不免感怀人生的无常。我们还能尽享世间多少领土?一切的一切最终也只不过尽归黄土。7 ]5 V8 S: i6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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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多少事,尽付笑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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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g, ^# E+ \7 n# e) p# K( @5 N, i能忆起的琐碎无非独添这午夜里的嘘唏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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